作為詩人的葉燮,在繁忙的公務政事之隙,不滿官場的黑暗腐敗,置人民于水深火熱之中而不顧的社會現狀,一腔悲憤之情溢于筆端,寫下了反映寶應民生疾苦的《紀事雜詩十二首》,悉系發自肺¸之言,堪為史詩。《御馬來》寫討伐“三藩叛亂”時,騎兵過境,先遣一騎沖風而來,“手持大府貼,御馬到頭行”,索要軍需糧草限時刻日,軍帖告誡:“毋輕身與名”,連縣官吏役都戰戰兢兢,何況百姓。清廷為恩賞討叛將士,特自內庫關發餉銀,由京解送前線,稱為“帑金”,《帑金遞》紀述,所過州縣,要確保其安全,且須備足民夫到站倒換,“夕到朝送發,斯須勿停徂”,而寶應當時“邑小剩殘黎”,應募的人雖勉強挨達前州,卻“道死十三軀”,尸體運回,家人哭聲動野。
反映寶應水患的《荷鍤夫》記一位荷鍤持畚、挑土筑堤的老翁,“皮骨拋酸楚”,“腸饑轉鳴鼓”,相反豪門巨戶卻“占籍酣歌舞”。《采柳謠》描述水患時的擾民,當時令百姓扎柳成埽用以培堤,“去年采東鄉,今年采西鄉,東西兩鄉柳,采之盡斧戕”,以致“境內一望空”,而這些“投之滄淵中,飄如馬脫僵”。《衙前鐘》等抨擊上官、令史和大差們,不顧人民疾苦,索要“犧牲酒醴羅,玉帛交橫陳”的供應,尤其是頻繁的大役,搞得人誠惶誠恐,聞“鐘”喪膽,惟恐“抗拂立粉齏”。
葉燮的這些詩稿在寶應的文人中迅速流傳開來,一批正直的文人為知縣的人品、文品所感動,不約而同地匯集起來,用詩人的敏感和率真,寫出了一批反映當時社會現實的作品,并且追隨在葉燮身邊,形成了一個詩人群體,這些人和葉燮結成了真摯的友誼,并這種友誼保持、發展到人生的暮年以至終老。 這些人中有稱為寶應二杰的王筑夫、陶 (及其子文虎),寶應狀元王式丹(康熙四十二年,當時還是青年),翰林侍讀喬萊及其子崇烈等。 喬萊,號石林,康熙六年進士,后舉博學鴻詞,升至翰林侍讀,至今寶應仍存其私家園林縱棹園。喬萊與王式丹在葉燮晚年曾多次到橫山探望葉燮,留下不少詩作。喬萊歸隱后在故居(后改名虧園)筑樂志堂,請葉燮作《樂志堂記》,那時葉燮已64歲。 后來,寶應的詩人還邀葉燮重至寶應,并由葉燮撰《寶應重修六事亭碑記》。寶應又有別稱白田,后來,寶應的詩人將葉燮在寶應時所作的《記事雜詩十二首》及其他唱和之作和后來重至寶應所作的詩與當地詩人的作品,分別編成《白田唱和集》和《白田風雅》等集子。這一時期是清初寶應詩人最活躍的時期,極一時風雅之盛,史稱白田風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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