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注釋】

① 長老：對寺廟住持或德高年長之僧的尊稱。
②機：關鍵、要點。
③舂(chōng 沖)陵：地名，在今湖南寧遠縣柏家坪。
④屨(jù)：用麻、葛等制成的鞋。
⑤跏趺：佛教徒結跏趺坐的略稱，雙足交迭而坐，是佛教中修禪者的坐法。
⑥偶：諧合。

【譯文】

老和尚精通釋氏道義，整天默默不語而心神寧靜。
據(jù)說是去年離開舂陵，沿著瀟水投奔零陵。
居室簡陋沒有侍者，只有毛巾鞋子掛在壁屛。
用餐時一粒飯都不肯剩存，飯后盤腿而坐直至太陽西沉。
窗外風吹稀疏的竹枝沙沙作響，井邊的老松上清露泠泠。
適合的地方就是安居的場所，庭院青悠悠芳草芬馨。

【賞析】

　　該詩是柳宗元寫給一位江華籍老和尚的贈詩。他是去年才由舂陵移居永州的。全詩描述了這樣一位老和尚：他生性喜靜，沉于佛事，佛理精熟，生活簡樸，令人肅然起敬。全詩明白曉暢，內(nèi)容單一。想必是詩人住龍興寺時，出入寺廟觀察有感后而寫。
　　全詩可分為三節(jié)，前四行是第一節(jié)，概括介紹老和尚，一“熟”一“默”，形象地刻畫出了老和尚內(nèi)外特點。中四行為第二節(jié)，以白描手法，反映了老和尚節(jié)儉的生活。后四行為第三節(jié)，寫庭院環(huán)境，襯托老和尚不凡的修養(yǎng)。全詩結構勻稱合理。
　　本詩在寫法上運用襯托手法。先寫老僧話少心靜，再寫居室空蕩，生活簡樸，環(huán)境天然，意在襯托“長老”內(nèi)在的充實以及對佛道的精熟。在本詩第三節(jié)以生活環(huán)境的自然幽雅來襯托主人的涵養(yǎng)。另外，本詩所布的“虛白”，如長老的家世如何，緣何而投空門，乃至姓名法號等等，讀者都不得而知。詩人有意將此談化，恰恰突顯了中心內(nèi)容，使“熟”字成為本詩的詩眼。把讀者的目光引向了長者對佛的熱情與虔誠，“長者”就像是為“佛”而生，為之癡迷，愿為之傾盡生命的堅定執(zhí)著的信使，是一名地道的全身心投入的“浮屠”。
　　柳宗元的贈詩答詩，一般都是寫給好友親朋的。像本詩這樣寫給既非親故、又無深交的一般僧侶，是少之又少。究其因，大致有二。一是柳宗元本人信仰佛教，他生長在具有習佛傳統(tǒng)的家庭。中唐時期佞佛一時成為朝野的風氣，被貶地永州，靠近禪宗活動中心法照盛地衡山；被貶時湖南禪宗也正是興盛之時，加之詩人多年居住在寺廟，被貶后心靈需要慰藉，感情也需寄托。在這樣的家庭、社會、居住環(huán)境以及心理需求下，很自然地就與佛教相濡以沫，水乳交融了。他熱情而誠摯地研究與宣揚佛學，以至成為中國士大夫佛教信徒的一種典型，代表了一代文人佛教理解的理論高度。習佛成為他南荒“系囚” 生活生命的一部分。有關情節(jié)在《晨詣超師院讀禪經(jīng)》中有具體的描述——“汲井漱寒齒，清心拂塵服。閑持貝葉書，步出東齋讀?！边@樣，柳宗元關注佛門僧侶便是情理中的事情。其二是長老崇佛達到了詩人心中的理想的境界：心無旁鶩,對物欲無所求，對佛理道義則孜孜以求，永不滿足。這大概正是初貶永州的詩人，為打發(fā)無聊慰籍寂寞所想達到的境界。總之，此詩不僅表現(xiàn)了詩人對長老的敬仰與羨慕，同時也反映出詩人當時舊痛欲罷不能的心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