日語中的「失禮します」和「失禮しました」
到長輩人家做客,要告辭時,應該說什麼?日語教科書或者初級會話課本傳授的套話不外乎是或者等。教科書 就是這樣教。初級教科書要教的就是最基本的詞組和語句。這是無可奈何的事情。
在其他外語的教科書中也可以看到類似的現象。對沒有一定基礎的學生,一開始就教他們地道的實用會話,學生接受不了。另外初級教科書設定的場面又都是有局限性的。這也是造成這種現象的一個原因。例如日語教科書提到的買東西的場面,一般是這樣的:
甲:いらっしゃいませ(歡迎光臨)。
乙:こんにちは。絵筆がほしいんですが(你好,有繪畫筆嗎?)。
甲:こちらにあります。どんなものをおさがしですか(有。請到這邊。您要什麼樣的?)。
乙:太めの油絵用のがほしいんですが(要粗一點兒的。畫油畫用的)。
甲:そうですか。すみません。今日はきらしております。明日には入荷するんですが(是嗎?很抱歉。剛好賣完了。得要等到明天才能進貨)。
乙:そうですか。じゃあ、細めのものはありますか(是這樣呀。那麼有沒有細一點兒的?)。
甲:はい。こちらです(有。在這邊兒)。
乙:いくらですか(多少錢一枝?)。
甲:七百円です。消費稅を合わせると七百三十五円です(七百日圓。加上消費稅,一共是七百三十五日圓)。
乙:はい。さようなら(好。再見)。
甲:ありがとうございました(謝謝。歡迎再來)。
但是在日本的現實生活中幾乎不會出現這樣的會話。因為在日本買東西,顧客一般都可以自己動手選購商品,再說日本的服務員很熱情,想得也比較周到,用不著顧客向服務員「問這問那」。如果到超級市場去買東西的話,幾乎用不著說話。
事實上,對話中用的是上述對話中沒有提到的、既簡單又含有微妙差異的比較簡練的話語。
剛學習日語的外國人,百分之百的人頭一天學會的日語一定是「さようなら」。然而在日本人的對話中很少出現「さようなら」一詞。一般「さようなら」,容易給人「永別」或者「并不迫切希望重逢」的印象。因此比較鄭重其事,有時甚至顯得有點冷淡。因此與「See you again.(再見)」的含意不大一樣。即便是在永別的時候,有人還這樣說「さよならはいいません。お元気で(我不說再見,祝你身體健康)」。
那麼日本人一般在分手或要離開時說什麼呢?對朋友、同事等關系比較密切的人,一般說「じゃあ、また(回見啦、回頭見)」「お疲れさま(你辛苦啦)」。
這次我們想掌握的是,對於長輩要說的「失禮します」和「失禮しました」。
「失禮する」一詞,時而要用現在形,時而要用過去形。那麼,怎麼來區別使用呢?
兩句話既然與時態有關,那麼只要看「何に対して失禮なのか(在什麼事上失禮)」、「それがすでに終わったことなのか、それともこれからのことなのか(是已經結束了,還是將要發生)」就行了。
比如一個學生到教授那 請教授指導畢業論文,要離開的時候,如果學生為占用了教授時間而感到過意不去,那麼應該說「失禮しました(占用了您的寶貴時間,真不好意思)」。相反,和幾個同學一起到教授那 去,自己已經完事,要先離開時,也就是說教授還在對其他人進行指導時,應該說「(お先に)失禮します(我先告辭了)」。
在這里需要注意的是前者的用法。前者包含著向對方表示感謝和歉意的感情。因此訪問人家或者求人家辦事時,因為占用了對方的寶貴時間或者叫人家做了一些準備,因此用「失禮しました」比較妥當。
本來「失禮しました」是表示歉意的詞兒。因此聽起來覺得十分客氣。正因為如此,在下述情況下,不能用「失禮しました」。
①在街上偶然碰見一個熟人,交談了一陣,彼此分手時不能說「失禮しました」。
②因對方有事或者根據對方需要而被對方叫來時,即便對方是長輩,也無需說「失禮しました」。
③進入會見廳時也不能說「失禮しました」。
④自己的所做所為完全符合對方意圖時也無需說「失禮しました」。
上述情況均是「需要今後表示謝意或者歉意,或者還沒有達到那種程度」,因此不能說「失禮しました」,應該說「失禮します」。
話雖然這麼說,當做「さようなら」來用時,兩個往往都可以用。只是意思略有不同而已。類似的寒暄語有「ありがとうございます」和「ありがとうございました」、「すみません」和「すみませんでした」。
總的來說,「~ました」表示過去時,因此只能用於下述情況:它所說的動作已經完成,而且還沒有重新開始。因此對於習慣性的動作或者持續性的動作,必須用「~ます」。上面舉的例子,如果是每周進行指導或者下一次的指導日期已經定下來時,說句「今日はこれで失禮します(今天我就告辭了)」之後,再說句「ありがとうございました(謝謝您的指導)」就顯得更加文雅了。
在日本人的生活規范中,有一個名叫的說道。意思是說一個人在時間上、人與人的關系上、立場上、公與私等方面,要由自己去明確地樹立一分界線,不能拖拖拉拉或者模模糊糊地行事,日本人以此來避免與他人發生爭執。許多日本人都重視這一規范,因此對於習慣性或者持續性的行為,也當作「結束了一個動作」來對待,為此,不少人特意說成「失禮しました」,然後再加上一句「また(or 今後とも)よろしくお願いします(希望能再次蒙受您的關照)」。
關於「失禮します」的用法,日本也有不同的說法。眾所周知,「前後輩關系」和「按工齡加薪制」是日本人際關系的一個顯著特徵。雖然不能說這兩樣東西決定著日本的一切,但是在某種意義上可以說,在過去一段時間 它們是日本人際關系的重要的組成部分。因此有的人看到,少輩人在長輩人面前沒大沒小,以什麼「習慣」什麼「示范會話」為由,張口一個「失禮します」閉口一個「失禮します」,就感到「此人沒有禮貌」,甚至感到不愉快。
在語言生活中,不但說話人在講話時需要考慮到對方的立場,而且聽話人也需要以寬容的姿態去聽別人講話。我認為,日語中的「敬語」能否束縛一個人說話,全在於使用日語的所有外國人和所有日本人,是否作好了講好日語的精神準備,是否具備了談吐的素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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