尋兄迷局
清朝康熙年間,保定府博野縣城出了一件轟動全城的事情:有一個開封來的富商要尋找他失散多年的雙胞胎兄弟。他說自己名叫馬益文,他的兄弟名叫馬益武。他的左腳腳底板上長著一顆黑痣,他兄弟的右腳腳底板上長著一顆黑痣,黑痣上還有一小撮絨毛。他還說由于當年母親懷著他們的時候兵荒馬亂,外出逃難到保定府,并在博野縣生下他們,不幸離散。而今母親病重,愈加思念分離多年的孩子,故而馬益文來到此處尋覓。他要找到親兄弟,并贈送給他萬貫家產。
這個消息一經傳出,博野縣城內為之轟動。只要身上有黑痣的都去認親,甚至連屁股上臉上有黑痣的都去,可是右腳腳底板上長痣的人卻一直沒有出現。馬益文見大家如此熱情,就放出話來,只要有人替他找到兄弟馬益武,他定賞一百兩白銀。半個多月過去了,那個神秘的馬益武始終沒有露面。大伙兒的熱情不減,每天都有人去馬益文下榻的悅來客棧提供線索。
博野縣城北有個“芙蓉堂”中藥鋪,平日里生意清淡。老板郝守業孤身一人,守著這份薄薄的家業,勉強度日。這天打烊后,他正在房間里愜意地泡腳。泡著泡著水涼了,他便大聲叫喚伙計倒熱水。老伙計李旺財偷懶搓麻將去了,一個新來的伙計叫趙四寶,非常機靈,趕緊提著熱水進去。倒好水,他殷勤地道:“老板,我給您剪剪腳指甲,去去老皮吧!”郝守業瞇著眼睛點點頭。
正剪著腳指甲,趙四寶忽然一聲驚呼,道:“大喜啊掌柜的,您就要發大財了!您的右腳腳底板上有黑痣,原來您就是馬益武呀!”
郝守業聞言,瞪了趙四寶一眼,道:“我的祖墳就在博野,我家世世代代居住在博野,我去認親,誰相信啊?這飛來的橫財看來不是我的。”
趙四寶連忙道:“郝掌柜的,如今這世道看見禿頭就是和尚。只要你掩飾得好,又隔了那么多年,誰看得出啊?”郝守業被他說得有些動心了,兩人又整整謀劃了一個晚上。第二天,他們打點行裝,前往悅來客棧。
一大早,那里已經有很多人排隊等候認親了。郝守業一看這個陣勢,心里就沒底了,想著還是趕快回去吧。趙四寶狠狠地拽著他,好不容易輪到他了,這時,有一個人領著郝守業進去,七拐八彎最后來到一個僻靜的房間。郝守業想著趙四寶教他的那一招,進去之后什么也不說,一個勁兒地哭鼻子抹眼淚。他坐在椅子上,有人過來脫掉他的鞋子,褪去足衣,細細查看。緊接著他感覺右腳腳底板上傳來一陣揪心的疼痛,郝守業大喊道:“你們想干什么?”
那人鞠了一躬,道:“對不住您了,最近假冒的人實在太多,我們不得已試著拔一下。看來,您的這顆黑痣是真的。”說完,他對著里面拍了拍手掌。稍歇,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。推開門,一個精神矍鑠的老人赤足跨進來,他正是馬益文。他雙手捧起郝守業的右腳,輕輕撫摩著,接著抬起自己的左腳,那里有著一顆一樣大小的黑痣。馬益文忍不住一把抱住郝守業,哭道:“兄弟啊……兄弟,終于把你給找到了,這些年讓你受委屈了!”面對此情此景,郝守業也不禁真的傷心起來,眼淚撲簌撲簌地往下掉。
親兄弟相認了,外面排隊等候的人大失所望。不一會兒的工夫,大家走得精光。當晚,郝守業就在悅來客棧住下,兄弟兩人傾訴衷腸。馬益文得知郝守業開有一家中藥鋪,得回去打點生意,便道:“我們兄弟今日重逢,真是天大的喜事。藥鋪暫且交給伙計打理,我們只管飲酒長談。”
郝守業只是害怕時間久了會露出馬腳,可馬益文一臉興奮,滿腔熱情,絲毫沒有懷疑的樣子。郝守業只得留下來。馬益文又道:“兄弟這些年受苦了,我做大哥的理應照管你才是。母親吩咐,一旦找到你,就馬上帶回開封去相見。只是大哥是個生意人,在這河北一帶還有幾筆舊賬要收。這樣吧,你從明天開始,就留在客棧幫我記賬,我會加倍給你報酬。待此間事務了卻,我們同回開封,如何?”說完,他立即摸出一錠十兩重的銀子,塞到郝守業的手里。郝守業的心中也暗自打著小九九,他想先賺上幾十兩銀子再說。待要真的去開封認親,到時候自己來個一走了之,萬事大吉。
自此,郝守業天天在悅來客棧僻靜的房間里替馬益文抄寫整理各種賬目,心里暗暗驚嘆馬益文生意做得真大。馬益文每天早出晚歸,看起來很忙的樣子,有時接連出去好幾天才回來。他每天翻閱郝守業的賬目,邊看邊點頭,顯出很滿意的樣子。眼看著舊賬清算完畢,馬益文又拿來厚厚一大摞賬本。他還說做賬必須是自家人才放心。馬益文也不食言,在這十幾天時間里,他已經連續給了郝守業一百多兩白銀。郝守業埋頭算賬,心中竊喜,自己開了大半輩子的中藥鋪,才存了幾十兩紋銀。如今冒出個大哥來,一下子就進賬這么多!
其間,郝守業有一次回到自己的“芙蓉堂”中藥鋪看看。他發現店門居然關著,敲了半天門,趙四寶才出來開門。只見他灰頭土臉的,不知從什么地方剛剛鉆出來。他看見郝守業就“哇”的一聲大哭起來,道:“自從掌柜的走后,藥鋪的生意就一落千丈。老伙計李旺財見拿不到工錢就拿了一些較為名貴的藥材走人了。我不忍心離開,就留下來替您照看!”郝守業聽了,罵了李旺財幾句,又趕緊安慰他,摸出一些碎銀子,要他繼續照看著。
郝守業回到悅來客棧繼續抄寫賬目,清理賬本。他算算時間,這一次馬益文出去已經快五天了,怎么還不回來?管他呢,只要有錢賺就行。
“咚咚咚”,外面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,開了門,郝守業看見一張怒氣沖沖的臉,那人手里還拿著一沓賬單。他責問道:“你就是馬益文的兄弟馬益武?”郝守業點點頭。那人又道:“我是悅來客棧的掌柜,你大哥存在柜上的銀子已經花光了。他在我們這里經常大擺宴席,而且還搞什么尋親,弄得雞飛狗跳。現在倒好,一去不回,連個人影都不見了。兄債弟還,就請你先把賬結清了。”說完,他拿起算盤噼里啪啦一打,總共是一百五十八兩六錢銀子。
郝守業聽了,頭腦一陣發暈,迷迷糊糊之間覺得什么地方不對勁。他一急,就把自己的底牌給攤了出來:“我是冒牌的,我不是馬益文的兄弟。”掌柜的道:“我不管你是正宗的還是冒牌的,你在我們客棧白吃白喝白住這么多天,這可是我親眼看見的。”郝守業還是不肯結賬,掌柜的一怒之下就把他扭送到縣衙,兩人對簿公堂。
當時,博野縣新上任的知縣名叫司徒震,他以善決疑案著稱。他聽到這樣一個離奇的案子,覺得很奇怪。他要掌柜的和郝守業詳盡道來,不能漏掉一個細節。之后,他沉吟半晌,問郝守業:“你說是藥鋪中的伙計慫恿你前去認親,他究竟是什么人?又何時到你店中的?”
郝守業道:“我的藥鋪店小利薄,本來只有一個老伙計。后來有一天,來了一個年輕人趙四寶。他說家鄉發大水,無處謀生,只求能夠給碗飯吃,干活不要工錢。我看他還算機靈,就把他留下了。現在,他還在藥鋪替我看著。”
司徒震道:“他的左臉上是不是有一塊淡灰色的胎記?”
郝守業忍不住喊道:“你怎么知道的?”
司徒震沉吟半晌,道:“此事表面上離奇滑稽,其實極有可能蘊藏著險惡的計謀。你們現在切不可爭執,郝守業照常到悅來客棧清理賬本,不能露出絲毫的慌張。他的欠賬,我替他墊上。”兩人連連稱是,就此告退。
當天下午,司徒震喬裝打扮一番,帶上兩個隨從,讓一匹高頭大馬拉著藥材,裝作推銷的藥商。他們來到城北,司徒震繞著“芙蓉堂”藥鋪來來回回走了好幾圈。馬蹄子在石板路上發出響亮的回聲,司徒震側著耳朵,用心地聽。然后,他在藥鋪門前停下,把門拍得震天響。終于,門“吱呀”一聲開了,里面探出一個人來。他一臉睡眼蒙眬的樣子,身上的衣服泥漬斑斑,兩個膝蓋上的布料嚴重破損。司徒震問他是否需要進貨,那人不耐煩地說掌柜的不在,他做不了主,就回身“砰”的一聲把門關了。司徒震點點頭,又掐著指頭算算時間,道:“明天晚上該是十五了吧?”兩個隨從稱是,弄不清他葫蘆里到底賣的是什么藥。
司徒震回到縣衙,到了第二天薄暮時分,他叫人把郝守業偷偷地接來。他問道:“你還想不想見見你的兄長馬益文?”郝守業一個勁兒地點頭,他還想著分享那萬貫家產呢!司徒震傷感地嘆了一口氣,換上便裝,帶上幾個得力捕快,一行人前往城北,來到離“芙蓉堂”藥鋪不遠的當鋪。
當鋪老板一看見司徒震,就馬上迎了出來,道:“客官還真準時,過了今晚,那物事就該歸我了。”司徒震不作聲,來到里面靜室,他悄悄摸出一塊腰牌,遞到當鋪老板的面前。當鋪老板一驚,道:“你就是新來的司徒大人?”司徒震道:“如果我估計不錯,今晚‘神偷怪盜’將前來竊取那個東西。我們要在你藏寶的地下室里布個局,等他們自投羅網。”當鋪老板大驚失色,道:“司徒大人,您在我們這里當下那個寶貝,就是為了引出‘神偷怪盜’?”司徒震點點頭。
當鋪老板立即緊閉大門,關了鋪子。然后,他提著燈籠在前面帶路,一行人跟隨在后。他們進入一個幽暗的通道,踏著石階,蜿蜒曲折地向下行走。地勢越來越低,前面出現一個石室,當鋪老板摸出鑰匙打開。里面點著幾盞油燈,柜子上堆滿了大大小小的各種盒子。其中,有個錦盒隱隱透出柔和的亮光。當鋪老板又摸出一個小鑰匙,開啟錦盒。大家只覺眼前一亮,里面是一顆鵝蛋大小的夜明珠,發出的光芒使燭光黯然失色。
郝守業不禁問道:“司徒大人,此地如此隱秘,盜賊如何進來?”
司徒震道:“他們正是從你家藥鋪里進來的。你的新伙計就是江湖上有名的‘怪盜’,那個馬益文估計就是‘神偷’。他們設下一個騙局,故意唆使你去認親,從而離開藥鋪。藥鋪毗連當鋪,他們早就看好了地形。當你在客棧清理賬目時,他們已經挖通了一個地道,直通這里。昨天,我前去藥鋪,看到那個新伙計睡眼蒙眬。他在白天休息,就證明地道已經挖通了。我的馬車在那石板路面上行走,有一個地方發出的聲音與別處兩樣,下面肯定就是地道。‘神偷怪盜’作案一般會選在月圓之時,現在離月掛中天還有幾個時辰,大家噤聲,滅了所有燈火。”說著過去蓋上了錦盒。
聽了司徒震的一番話,郝守業如夢初醒。他不禁用手去拍打地面,果然,其中一塊石板下面發出“咚咚”的回聲。司徒震趕緊把他拖開,大家臥在黑暗中,能清楚地聽到彼此的呼吸聲。
不知過了多久,下面漸漸傳來腳步聲。那腳步聲越來越響,大家的心跳也越來越快。緊接著,“喀嚓”一聲,那塊石板被掀起,一個身影鉆了出來。兩邊埋伏的捕快一躍而出,緊緊地壓住了他。司徒震吩咐點上油燈,那人哇哇大叫:“司徒震,你怎么老是陰魂不散地纏著我?我到江南,你就到江南。我來河北,你也來河北。幸好,我的師弟跑得快。只要他出去,總有辦法來救我。”
司徒震哈哈一笑,道:“神偷,我早就在藥鋪地道口安排下武士。此刻,怪盜恐怕早在縣衙大牢等著你呢!我用夜明珠來引誘你們,想不到你們能從地下進入。要不是客棧掌柜的跟郝守業鬧事,我可真猜不出來。郝守業,過來見見你的兄長吧。”
郝守業上前問道:“我只是尚有一事未明,我們的腳底為何長著同樣的黑痣?”
司徒震過去脫下神偷的鞋子,他左腳腳底一片光滑,哪里還有黑痣的影子。
司徒震道:“怪盜在你的店中當伙計,時時給你洗腳,你腳底的秘密,他們豈有不知道的?以神偷的能耐,在自己腳板底弄出一粒小痣,應該不成問題。”
郝守業搖搖頭,道:“都怪我讓錢財昧了良心,錯認了兄長,差點成了他們的幫兇。哎,做人切不可太貪心哪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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