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顆倒掛的蘋果樹

上下顛倒是讓人驚詫的事。比如看一幅澳大利亞在中心的世界地圖，但那也就是讓在北半球住慣的人，一時詫異，笑出聲來罷了。若早晨醒來，一拉開窗簾，見一棵蘋果樹倒掛在不遠處的土坡上，就多半笑不出。一件性命攸關的事，發生在人渾然不知的某個時刻，蘋果樹不知叫了沒有，結果顯然是叫人不知，叫天不應，叫地不靈。

小樹五歲大。是被種在斜坡上，站了五年看來沒站穩。就這樣，卻努力結了很多果，秋天還沒到，怕是太多的果子重得將它壓倒了。倒了，卻一點沒斷，根須都還在地里頭。

人只好將一些帶蘋果的枝干鋸掉，減輕承載。然后將樹往上舉，一點一點，終于推回原先的位置。又在木樁上系上寬麻繩，將繩子一頭套住蘋果樹。

樹又頭朝上了。

樹下有人忐忑：它這就不會再倒下去了嗎?

另一人說：不會，那些根，這會兒一定正拼了命去抓泥土呢，它們的求生欲還不是和你我一樣。

忐忑的人不除疑，還問：真是這樣嗎?

那另一人不耐煩起來，不然，你以為呢。如果再倒，那只能是這棵樹存心要自殺。但這一棵，明明是一心要結那么多果實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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