外婆把一對紅綢做的紅鞋掛掛在青兒的脖子上，再三叮囑，紅鞋避邪呢，要藏好不能丟了。

青兒急于向小伙伴們炫耀，嗯嗯呀呀胡亂答應著，小身子早蹦到門外去了。

外婆是村里最巧的繡花女！隔著小花衫，輕輕地撫摸著月牙一樣的小鞋弓，青兒就笑，跑得更快了，比拔了蘿卜的兔子跑得還快。

一不小心，青兒在一間土屋前摔倒了，哇哇地哭起來。一個四五十歲的老男人從屋里跑出來，娃兒，摔到哪了？

青兒止住哭，抽泣著看男人，沒作聲。

青兒認識老男人。他一個人住這小土屋，天天穿一件藍布衫，鼻孔很大，牙很黃，粘乎乎的頭發成撮成撮到處竄。村里人都討厭他，叫他做笨屎蟲。年輕姑娘遠遠見到他就皺著眉，拿手掌在鼻下扇個不停。

青兒也不喜歡他。他是小偷哩。有一次她看見他把翠姑姑的小內褲從竹篙上扯下來，塞進了自己褲袋里，偷偷帶回小土屋去了。

不過，聽外婆說他也不算壞人，是一個可憐的人。原來長得還挺像樣子的，想跟翠姑好，可翠姑的父母不許，又常遭村里人嘲笑是賴蛤蟆，慢慢就變樣了。他曾經有爸爸媽媽，還有個小妹妹。可那一年鬧大荒，都餓死啦。可憐哪！兩大人死的時候，妹妹還活著。當時只有9歲的他就端著個碗，帶著妹妹到各家討飯。可小妹妹最終還是沒能挨過來。小妹妹死的時候才五六歲，跟青兒一般大小，也是剛戴上紅鞋掛。那紅鞋掛還是外婆給她做的呢。

給伯看看，好嗎？男人蹲下來，關切地問。

青兒想了想，就翻起小花裙給他看膝蓋。

唷，都出血了！來，到屋里，伯給你擦點萬花油，一會兒就不疼了。男人說著，就想抱青兒進屋。青兒不愿意。青兒嫌男人臟，心里還有點害怕，那黑乎乎的小土屋里一定藏著可怕的東西。

出血了，不擦藥會發炎，擦了藥再玩，啊。伯屋里有餅干，你擦藥，伯給你餅干吃。

青兒喜歡餅干，特別是外婆的旺旺雪餅。但外婆不許她多吃，一天只能吃一塊。青兒吃得不痛快呢。于是青兒就同意了擦藥。青兒不要男人抱，自己走進去了。

小屋里亂糟糟、臟兮兮的，只有門邊一把小板凳很干凈很光滑，雖然很舊很舊了。小板凳的小靠背很像小兔子的頭，有兩個圓圓的眼睛，還有兩個長長的耳朵。青兒一看見，就喜歡上了，牽著裙角輕輕地坐上去。

男人洗干凈手，把餅干給青兒吃，又找出萬花油，蹲下來，翻起青兒的裙子，用手蘸了涂到青兒的傷口上。男人擦得很輕很柔，青兒感覺不到疼，抱著餅干盒卡嗒卡嗒地吃得歡。

男人擦完藥，看著青兒，猶豫了一下，慢慢地伸出手摸了一下青兒的小辮子。

男人見青兒沒反對，就探下身把青兒抱了起來。

此時青兒的戒備心已消除了。青兒長得跟花兒一樣，平日里就常有大人爭著抱她親她，所以，老男人抱她，她也不奇怪不害怕了。

男人抱著青兒，呆呆地坐在床邊。

青兒一心對付盒里的餅干。她把一塊餅干舉起來給男人吃，男人搖搖頭說不吃。青兒就自顧自地又啃起來。

突然，青兒感到男人的身體越來越熱，像火燒一樣，一只大黑手哆哆嗦嗦地伸進了青兒的裙子里……

青兒被弄疼了，嚇得大哭，掙扎著要下地。

青兒一掙扎，小花衫里的紅鞋掛就滑了出來。

紅艷艷的兩個紅月牙兒吊在空中一晃一晃的。男人看到紅鞋掛，突然中邪了一般，悶哼一聲，驚恐地松開青兒，軟軟地癱倒在床邊上。

青兒跳下地，驚兔一般躥出了門。

男人愣怔半晌，急急地從枕下摸出一個小包裹，一層層打開，里面躺著一對紅月牙兒一樣的紅鞋掛。

妹妹啊……

男人看著紅鞋掛，狼一樣嚎啕，啪啪直自己耳巴子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