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春是本太倉促的書
“收起你的心思吧,我們都只能是她的好朋友,如果你愿意,就一起幫助她,讓她快樂起來,這樣不好嗎?我們也可以做好兄弟呀!其實,這么久以來,我挺感謝你的,雖然之前你一直不喜歡我,甚至很討厭,但你教我解題時,還很耐心…一青春是本太倉促的書,翻一翻就過去了,友誼才是這段人生旅程中最重要的行囊”
一
在班上,我最看不慣的人就是李天宇。長得不怎么樣,卻自以為是大帥哥,成天油嘴滑舌。最會討女生歡心。如果他不是常去招惹藍愛天的話,我對他也不會那么討厭。
藍愛天是班上最漂亮的女生,很安靜,在一群唧唧喳喳的女生中。她就像一朵安靜的睡蓮,兀自盛放著獨特的芬芳。女生們一下課就喜歡聚攏在一起談論當紅的男明星,或是學校里哪個班的校草。藍愛天從來不參與這類的聊天。以至于班上的女生都在背后說她清高難相處。藍愛天應該也知道吧。她在班上沒什么朋友,但她從來不當一回事??晌覅s總是擔心她孤獨,畢竟十六七歲的年紀,誰不需要友誼來溫暖自己呢?
如果人有前世的話,我想李天宇可能是只鴨子,要不,他怎么就那么多話,永遠都說不累。他不僅會討生歡心,和男生也一個個稱兄道弟。許多時候,我都想不明白,成績一般的李天宇怎么就有那么好的人緣,似乎和誰都有說不完的話。
只是我從來不正眼看他,特別是他口香糖似的黏著我,還想和我勾肩搭背時,我會閃過身子,冷漠地瞥他一眼,說:“別搞得這么親熱,我們不熟。”除了他,我對班上的其他同學都很熱情友好,有什么難題不懂,他們問我,我肯定會耐心解答,直到他們完全弄明白為止。幫人講解難題,確實會浪費一些時間,但我樂意。可如果李天宇來問我,我連頭也不抬就說:“沒空!”讓他知趣地離開。
“那家伙真拽呀,還學習委員呢!”他向他的同桌傾訴。“不會吧,江天悅從來都很熱情的,每次我問他難題,他都會教我。”李天宇的同桌說。“狗屁!”李天宇一臉憤懣。在他把惡狠狠的目光投向我時,我正好抬起頭看他。他瞪眼,我也瞪眼。
二
李天宇依舊每天一下課就去找藍愛天瞎聊。藍愛天少有答理他,但有時,他說一些笑話時,她也會禁不住“撲哧”笑出聲來。“笑了笑了,你終于笑了。”看見藍愛天笑,李天宇像撿到寶似的,也情不自禁哈哈大笑起來。
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,他們兩個居然走在一起了。李天宇在藍愛天面前總是滔滔不絕講個不停,她就看著他,抿著嘴笑。每次看見她笑,我心里就針扎般地痛,有種難言的苦澀。特別是放學時,看見李天宇用單車載著她離開學校時,我就有種“恨恨”的感覺,想找李天宇打架。憑什么這個總愛招惹女生的李天宇,他可以討得藍愛天的歡心?
李天宇還告訴同學,他就是藍愛天所愛的那個“天”。同學不服氣,說:“不是還有江天悅嗎?怎么就你了?他成績可比你好。”“成績好算什么?他就一書呆子。”李天宇大言不慚地說。有同學把這些話告訴我時,我故作平靜地說:“就他無聊,成天花言巧語四處招惹人。”心里卻是暗流洶涌,恨不能馬上把他抓來猛揍一頓。我一直只是偷偷地欣賞藍愛天,從她走進教室的第一天起,卻沒勇氣找她說話。
我討厭李天宇,卻也佩服他能夠那么大膽地找女生說話,還能逗藍愛天開心。我已經了解到,藍愛天從小生活在單親家庭,母親對她管教很嚴??赡苁悄赣H的嚴厲對她造成的影響,她不愛說話,也不與人交往,習慣沉浸在自己一個人的世界。
我還發現,自從與藍愛天在一起后,李天宇仿佛變了,原來聒噪的一個人居然也能安安靜靜地寫作業、看書。他也不再四處呼朋引伴,舉手投足間漸顯沉穩。
一天晚自習??赡苁怯龅诫y題了吧。我注意到李天宇一直撓著頭。他和同桌嘀咕一陣后,又長長地嘆氣。“去問問天悅吧,他應該會。”同桌提醒他。在他轉過頭來看我時,我也正盯著他看。見我在看他,他笑了,還樂呵呵地跑過來問:“天悅,這題你能教我怎么解嗎?”他說得很輕松,似乎我們之前是關系很好的同學。
我瞟了一眼他來詢問的題,故意漫不經心地說:“能是能,但這題實在太難了,就算我教了你,你也不一定聽得懂,算了,還是不要浪費我的時間。”
周圍的同學聽了我的話后,樂不可支地笑出聲來。李天宇的臉倏地漲紅,我卻有報復后的快感。誰讓你自找沒趣?我煩死你了。
我沒想到,在這時,藍愛天居然也會拿著同一道題過來。她說:“天悅,那你教教我吧!行嗎?”
第一次看見藍愛天走近我的身邊。我的心“怦”地疾速跳躍起來。語無倫次地說:“行,行,我愿意教你。”可能是我太緊張了吧,我竟然說:“李天字,你也一起聽吧!”
“你以為你大教授呀?‘一起聽吧’真虛偽,現在不浪費時間啦?”李天宇怒視著我。班上的同學哄然大笑,我的臉紅到了耳根。真恨不得馬上鉆進地洞里去。
李天宇憤憤然回到了座位,而藍愛天依舊站在我的身旁。我的手心沁滿汗水,緊張得不知從何說起,并不太難的題,講了半天也沒講清楚。同桌一直在偷笑,他知道我喜歡藍愛天。“還是讓李天字一起過來吧,你一人在這兒,他緊張,講不清楚。”同桌故意逗樂。
“天宇,你一起過來吧,讓天悅教我們解題。”藍愛天真回頭叫了李天字。李天宇這個愣小子竟然就又走過來了,還不客氣地擠在我的位置上。
我一直低著頭。臉頰熱得發燙。“快點說呀,天悅教授。”李天宇不懷好意地說,又故意往我身上擠了擠,整個人就像坐在我懷里。
面對著藍愛天。我不敢發怒,又仔細地講解了一遍。藍愛天聽得很認真,臉上一直掛著淺淺的笑,而李天宇卻故意打岔,幾次讓我下不了臺。
三
班上關于我和李天宇“爭風吃醋”的流言不脛而走,說得更離譜的是,我被李天宇打敗了,所以才惱羞成怒處處刁難他。
“見到風就是雨。”我不悅地向同桌訴苦。
“不過,上次的事,還真有那么點感覺。呵呵,你表現得太過明顯了,不大好!”同桌分析。
“不就是你搗亂,故意讓李天宇一起過來。這家伙。怎么就好意思過來呢?”我問。“因為他是李天宇呀。”同桌說著哈哈大笑,讓我思索半天都想不明白。
李天宇還真是李天宇,我說過他的壞話,他不管;別人的流言,他不理,每次一遇到不會做的題就來找我。也想拒絕的,但像同桌說的,太明顯了也不大好,每次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教他。他倒好,笑容可掬,態度倒也謙虛。只是一放學,他就又載著藍愛天歡天喜地回家,每每看見他們離開的背影,我就在心里告訴自己,下次一定不教他了,天天浪費我的時間,還讓我難受。
讓我歡喜讓我煩,在班上遇見這樣兩個人。—個在悄悄地撥動我年輕的心弦,讓我情不自禁地想要幫助她,讓我夜不能寐,想探訪她
心靈的庭院;一個讓我激動易怒,卻又不敢隨便發怒,即使十萬個不愿意,卻還得認認真真地教他解難題,直到他聽懂為止。我不想讓藍愛天認為,我是個很小氣的男生。
藍愛天身邊依舊沒有什么朋友,但她卻是愛笑了。對身邊的同學也友善起來??磥磉@李天字還真了不得,居然能夠讓藍愛天開心地笑了。
一次教李天宇解完物理難題后,我見教室里沒人,就悄悄問他:“天宇,我都幫了你那么多,可不可以告訴我,你平時都跟藍愛天說些什么,能讓她笑得那么開心?”
李天宇看著我,探究似的左瞧右看,然后狡黠地笑著說:“不說,這是秘密。”
“你小子太沒良心吧?我浪費了多少時間教你?連一句話都換不到?”我生氣地說。
“我就知道你小氣。你教我,完全是因為藍愛天,你心里打什么算盤,我不清楚嗎?藍愛天還說什么。你是班上最大度最熱情的男生,我看不見得吧。”李天宇—臉不屑。
“你小子還想我怎樣?別人都那么議論我,我還不是天天教你,你不感激也就算了,還說什么風涼話?讓人寒心。”我確實生李天宇的氣,這家伙。怎么這樣不上道。
“好啦!連個小玩笑都開不得。我只不過是常講笑話給藍愛天聽,其實她不像表面大家看到的那樣安靜,只是從小被她母親管得太嚴了,對人沒有安全感,時常會包裹著自己。一般的同學都不會有耐心去探訪她的心靈,所以她也就整天安安靜靜的……”李天宇平靜地說,這時的他,一臉正經,不像說假話。
“那我要怎么做呢?”我喃喃自語。
“做什么呀?我就知道你不安好心。其實我和藍愛天只是好同學,不是別人口中說的什么談朋友,我們都才多大呀?那么遠的事想來干嗎?你這個班干部,思想不對呀!”李天宇逗笑我。
被他猜中心事。我的臉一片緋紅,尷尬得不知如何是好。
“收起你的心思吧。我們都只能是她的好朋友,如果你愿意,就一起幫助她,讓她快樂起來,這樣不好嗎?我們也可以做好兄弟呀!其實,這么久以來,我挺感謝你的,雖然之前你一直不喜歡我。甚至很討厭,但你教我解題時,還很耐心……青春是本太倉促的書,翻一翻就過去了,友誼才是這段人生旅程中最重要的行囊。”
看著真誠的李天宇,我突然很感動。他說得太好了,反省自己原來的心思,我汗顏。再看他時,他正笑容可掬地望著我,在等我的答案。
“做好兄弟吧!”我握住他的手使勁兒地搖了搖。
四
我悄悄藏匿起自己對藍愛天的那份感情,把它放進心底。我知道,人生的每段旅程都有自己不同的行囊,背負太重,我們將很難前行。就像李天宇說的,青春只是本太倉促的書,翻一翻就嘩啦啦過去了,我們要珍惜。
我不后悔自己曾經的心動,那種感覺很美。我想,多年后,等我再回想這些事,我的心依舊會是一片溫潤。青春年少的情懷,懵懂、真摯,會是一生最深的記憶。
放下心思后,我一身輕松。再面對藍愛天時,我很坦蕩,不再擔心不該擔心的問題。我和李天宇也成了好兄弟。他成天黏著我,牛皮糖似的趕都趕不走。我們三個常在一起學習,更多的時候,都是我在給他們講解難題。我很樂意幫助他們,其實在講解的過程中,我自己也加深了印象。放學后,我們三個結伴回家,一路歡聲笑語。
最初班上的同學見我和李天宇走在一起時,都會奇怪地問:“你們倆友好啦?”我不語,只是笑。李天宇卻是大大咧咧地說:“我們倆為什么就不能友好呢?現在可是和諧社會。”說著,他會親熱地靠過來,伸手攬著我的肩。
很多個夜晚,當我獨自躺在黑暗中時,我的腦海中都會浮現出許多人、許多事。成長是件美妙的事,可能有困惑,可能會孤獨,但這一路上,友誼會溫暖我們的心。
相互扶持的青春歲月,即使短暫,即使倉促,也會在我們的人生旅程中烙下深刻的印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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