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大釗文《青春》解析 李大釗文以青春之我原文翻譯
青年的我們不要自苦自憐逡巡不前,當(dāng)“燃燒”自己,要為人類進(jìn)步做出貢獻(xiàn)。下面是查字典范文網(wǎng)小編為大家收集整理的李大釗文《青春》解析,歡迎大家參考。
李大釗文《青春》解析
文:春日載陽,東風(fēng)解凍,遠(yuǎn)從瀛島,反顧祖邦,肅殺郁塞之象,一變而為清和明媚之象矣;冰雪冱(hu四聲,凍)寒之天,一幻而為百卉昭蘇之天矣。每更節(jié)序,輒動懷思,人事萬端,那堪回首,或則幽閨善怨,或則騷客工愁。當(dāng)茲春雨梨花,重門深掩,詩人憔悴,獨倚欄桿之際,登樓四矚,則見千條垂柳,未半才黃,十里鋪青,遙看有色。
譯:天氣漸漸回暖,遠(yuǎn)從日本回望祖國(此處經(jīng)彈幕提醒改正)。凄涼滯塞之象,一下子變?yōu)榍迕骺蓯壑蟆:淠Y(jié)的氣候,一下子化為百花蘇醒的氣候。每次變換節(jié)令,就生出感懷思念之情。人間事情紛紛雜雜,怎么忍心再去細(xì)細(xì)回想!有人像深閨女子滿懷幽怨,有人像文人騷客易起愁思。在這春雨梨花,重門深掩,詩人憔悴,獨倚欄桿的時候,登上高樓四顧,就看見千條垂柳,露出幾顆嫩黃柳眼,入眼盡是青綠,遠(yuǎn)遠(yuǎn)看來還有顏色。
文:彼幽閑貞靜之青春,攜來無限之希望,無限之興趣,飄然貢其柔麗之姿于吾前途遼遠(yuǎn)之青年之前,而默許以獨享之權(quán)利。嗟吾青年可愛之學(xué)子乎,彼美之青春,念子之任重而道遠(yuǎn)也,子之內(nèi)美(生來具有的)而修能(后天修養(yǎng))也,憐子之勞,愛子之才也,故而經(jīng)年一度,展其怡和之顏,餞子于長征邁往之途,冀有以慰子之心也。
譯:那幽閑文靜雅致的青春,帶來了無限的希望,無限的興趣,在我前程遼遠(yuǎn)的青年面前飄飄然展現(xiàn)她溫柔美麗的姿態(tài)。又默許青年獨享青春的權(quán)利。我青年可愛的學(xué)子啊,那美好的青春,知曉你們?nèi)蝿?wù)的繁重和道途的遙遠(yuǎn),知悉你們生來的天賦和后天的努力,憐惜你們的辛苦,又愛惜你們的才能。所以一年一次,展現(xiàn)她怡然平和的容顏,為你在長征邁往的路上送行,希望能夠給你心靈慰籍。
文:縱子為盡瘁于子之高尚之理想,圣神之使命,遠(yuǎn)大之事業(yè),艱巨之責(zé)任,而夙興夜寐,不遑啟處(詩經(jīng)《采薇》:不遑啟居,獫狁之故),亦當(dāng)于千忙萬迫之中,偷隙一盼,霽顏相向,領(lǐng)彼戀子之殷情,贈子之韶華,俾以青年純潔之躬,飫嘗青春之甘美,浹浴青春之恩澤,永續(xù)青春之生涯,致我為青春之我,我之家庭為青春之家庭,我之國家為青春之國家,我之民族為青春之民族。斯青春之我,乃不枉于遙遙百千萬劫中,為此一大因緣,與此多情多愛之青春,相邂逅于無盡青春中之一部分空間與時間也。
譯:縱使你鞠躬盡瘁于你高尚的理想,神圣的使命,遠(yuǎn)大的事業(yè),艱巨的責(zé)任,而起早眠遲,沒有時間安穩(wěn)度日。也應(yīng)該在千般繁忙萬般緊迫之中,偷得空閑向青春看去,和顏悅色以對,領(lǐng)下她對你的深厚情感、贈予你的美好年華。使用青年純潔的身體,飽嘗青春的甘甜美妙,浸潤在青春的恩顧澤惠,永遠(yuǎn)留住青春,達(dá)到我是青春的我,我的家庭是青春的家庭,我的國家是青春的國家,我的民族是青春的民族。這青春的我,才不枉在飄搖百千萬世界中,遇到這一大緣分:和這多情多愛的青春,不期而遇在無盡青春中一部分空間與時間里。
文:塊然一軀,渺乎微矣,于此廣大悠久之宇宙,殆猶滄海之一粟耳。其得永享青春之幸福與否,當(dāng)問宇宙自然之青春是否為無盡。如其有盡,縱有彭聃之壽,甚且與宇宙齊,亦奚能許我以常享之福?如其無盡,吾人奮其悲壯之精神,以與無盡之宇宙競進(jìn),又何不能之有?
譯:孤身一人,微末渺小,在這廣大悠久的宇宙中,幾乎就像滄海里的一粒米。能不能永享青春的幸福,得問宇宙自然的青春是不是無盡的。如果是有盡的,就算擁有彭祖與老聃的壽命,甚至與宇宙并齊,又有什么能讓我有長享(青春)的福氣?如果是無盡的,我發(fā)揚它悲壯的精神,用來和無盡的宇宙爭相前進(jìn),又有什么做不到?
文:而宇宙之果否為無盡,當(dāng)問宇宙之有無初終。宇宙果有初乎?曰,初乎無也。果有終乎?曰,終乎無也。初乎無者,等于無初。終乎無者,等于無終。無初無終,是于空間為無限,于時間為無極,質(zhì)言之,無而已矣,此絕對之說也。若由相對觀之,則宇宙為有進(jìn)化者。既有進(jìn)化,必有退化。于是差別之萬象萬殊生焉。
譯:而宇宙結(jié)果是否無盡,要問宇宙有沒有起點和終點。宇宙真的有起點嗎?回答,起點是沒有的。宇宙真的有終點嗎?回答,終點是沒有的。起點是沒有的等于沒有起點,終點是沒有的等于沒有終點。沒有起點也沒有終點。這樣子在空間是無限的,在時間是無極盡的,就是說,沒有終結(jié)了,這種說法是絕對的。從相對的角度來看,宇宙是有進(jìn)化的。既然有進(jìn)化,必然有退化。于是有了不同的世間萬物。
文:惟其為萬象萬殊,故于全體為個體,于全生為一生。個體之積,如何其廣大,而終于有限。一生之命,如何其悠久,而終于有涯。于是有生即有死,有盛即有衰,有陰即有陽,有否即有泰,有剝即有復(fù),有屈即有信,有消即有長,有盈即有虛,有吉即有兇,有禍即有福,有青春即有白首,有健壯即有頹老,質(zhì)言之有而已矣。
譯:單獨拎出萬物其一,它在整體中是一個個體,在所有生靈中為一個生靈。個體的積累,不管怎么去擴(kuò)大,終究是有限的。一個生物的壽命,再怎么悠久,終究是會結(jié)束的。所以有生就有死,有盛就有衰,有陰就有陽,有否就有泰(卦象),有剝就有復(fù)(卦象),有退就有進(jìn)有消就有長,有盛就有虛,有吉就有兇,有禍就有福,有青春就有白頭,有健壯就有頹老,就是說是有終結(jié)的。
文:莊周有云:“朝菌不知晦朔,蟪蛄(hui四聲,gu一聲)不知春秋。”又云:“小知不如大知,小年不如大年。”夫晦朔與春秋而果為耶,何以菌蛄以外之有生,幾經(jīng)晦朔幾歷春秋者皆知之,而菌蛄獨不知也?其果為無耶,又何以菌蛄雖不知,而菌蛄以外之有生,幾經(jīng)晦朔幾歷春秋者,皆知之也?是有無之說,亦至無定矣。
譯:莊周說過:朝生暮死的菌草不知道有黑夜與黎明,春生夏死、夏生秋死的寒蟬,不知道一年的時光。又說:小智慧不如大智慧,短命的不如長壽的。日夜與春秋確實這樣的話,為什么菌蛄以外的生物,經(jīng)歷過黎明黑夜春秋更迭的都知道,而只有菌蛄不知道?要不是這樣,又為什么菌蛄雖然不知道,但菌蛄以外的生物,經(jīng)歷過黎明黑夜春秋更迭的,都知道這事?這有無之說,也一直沒有定論。
文:以吾人之知,小于宇宙自然之知,其年小于宇宙自然之年,而欲斷空間時間不能超越之宇宙為有為無,是亦朝菌之晦朔,蟪蛄之春秋耳。秘觀宇宙有二相焉。由佛理言之,平等與差別也,空與色也。由哲理言之,絕對與相對也。由數(shù)理言之,有與無也。
譯:我們?nèi)说恼J(rèn)知,小于宇宙自然的認(rèn)知,我們的年小于宇宙自然的年,而想要判斷空間時間不能超越的宇宙是有還是沒有,這也是朝菌的晦朔,蟪蛄的春秋罷了。宇宙有兩面。從佛理來說,就是平等和差別,空和色。從哲理的角度來說,就是絕對和相對。從數(shù)理來說,就是有和無。
文:由“易”理言之,周與易也。周易非以昭代立名,宋儒羅泌嘗論之于“路史”,而金氏圣嘆,序“離騷經(jīng)”,釋之尤近精微,謂“周其體也,易其用也。約法而論,周以常住為義,易以變易為義。雙約人法,則周乃圣人之能事,易乃大千之變易。大千本無一有,更立不定,茍日新、日日新、又日新之謂也。圣人獨能以憂患之心周之,塵塵剎剎,無不普遍,又復(fù)塵塵周于剎剎,剎剎周于塵塵,然后世界自見其易,圣人時得其常,故云周易。”
譯:從易理來說,就是周和易。周易不是由于政治清明而立名,宋朝的儒學(xué)家羅秘曾經(jīng)在他的作品《路史》里議論它,而金圣嘆為離騷經(jīng)序,詮釋的尤為精妙,說“周全它的載體,將它的使用簡化。約法而論,周以恒常永駐為意義,易以剛?cè)岫池匙儺a(chǎn)生的變化為意義。雙約人法,則周是圣人所能之事,易是大千世界的變化。大千世界本來沒有什么是恒持的,不斷變更,這就是《大學(xué)》里說的‘茍日新,日日新,又日新。’圣人獨能以憂患之心恒常永駐,世間一切重重?zé)o盡循環(huán)變更,無不普遍。國土中恒常有微塵,微塵中恒常有國土,然后世界就自然顯現(xiàn)出它的不變。(參考佛經(jīng)中關(guān)于塵塵剎剎的解釋)圣人當(dāng)時窺得了它不變的本質(zhì),所以稱之曰周易。”
文:仲尼曰:“自其異者視之,肝膽楚越也;自其同者視之,萬物皆一也。”此同異之辨也。東坡曰:“自其變者而觀之,則天地曾不能以一瞬;自其不變者而觀之,造物與吾皆無盡藏也。”此變不變之殊也。其變者青春之進(jìn)程,其不變者無盡之青春也。其異者青春之進(jìn)程,其同者無盡之青春也。其易者青春之進(jìn)程,其周者無盡之青春也。其有者青春之進(jìn)程,其無者無盡之青春也。其相對者青春之進(jìn)程,其絕對者無盡之青春也。其色者差別者青春之進(jìn)程,其空者平等者無盡之青春也。
譯:孔子說(這句話出自《莊子》,《莊子》里關(guān)于孔子的故事基本都是編的,所以——孔子:我沒說過這話!):“世上的萬事萬物,若從差異的方面看,即使是毗鄰的肝膽,看起來也會向楚國與越國那樣相距遙遠(yuǎn);若從相同的方面看,萬物又都是一體的了。”這是關(guān)于同異的爭論。蘇軾曾在《赤壁賦》里說:“從事物變化的一面看,天地間萬事萬物時刻在變動,連一眨眼的功夫都不曾停止;從不變的一面看來,萬物和我都是不變的寶藏。”這是變與不變的不同。其中變的部分是青春變化的過程,不變的部分就是無盡的青春。其中差異的是青春變化的過程,相同的就是無盡的青春。其中更替的是青春變化的過程,恒常的就是無盡的青春。其中有的部分是青春變化的過程,無的部分就是無盡的青春。其中相對的是青春變化的過程,絕對的就是無盡的青春。其中色和差別是青春變化的過程,其中空和平等就是無盡的青春。(色與空是佛語,我不讀佛,不甚了解。查閱資料,應(yīng)該可以理解成運動變化和靜止不變)。
文:推而言之,乃至生死、盛衰、陰陽、否泰、剝復(fù)、屈信、消長、盈虛、吉兇、禍福、青春白首、健壯頹老之輪回反復(fù),連續(xù)流轉(zhuǎn),無非青春之進(jìn)程,而此無初無終、無限無極、無方無體之機(jī)軸,亦即無盡之青春也。青年銳進(jìn)之子,塵塵剎剎,立于旋轉(zhuǎn)簸揚循環(huán)無端之大洪流中,宜有江流不轉(zhuǎn)之精神,屹然獨立之氣魄,沖蕩其潮流,抵拒其勢力,以其不變應(yīng)其變,以其同操其異,以其周執(zhí)其易,以其無持其有,以其絕對統(tǒng)其相對,以其空馭其色,以其平等律其差別,故能以宇宙之生涯為自我之生涯,以宇宙之青春為自我之青春。
譯:也就是說,哪怕是生死、盛衰、陰陽、否泰(卦象)、剝復(fù)(卦象)、屈信、消長、盈虛、吉兇、禍福、青春白首、健壯頹老的輪回反復(fù),連續(xù)流轉(zhuǎn)(佛語流轉(zhuǎn):相續(xù)生起),無非是青春變化的過程,而這沒有初始沒有終結(jié)、沒有限度沒有極盡、沒有規(guī)律沒有實體的機(jī)軸,也就是無盡的青春。銳意進(jìn)取的青年學(xué)子,前赴后繼,置身在無極無盡的洪流中,應(yīng)該持有江水奔流到海不復(fù)回的精神,巍巍高山雄偉獨立的氣魄,沖撞激蕩其潮流,抵制抗拒其勢力,用不變應(yīng)對變化,用同來操控差異,用恒有的掌握變化的,用無掌握有,用絕對統(tǒng)領(lǐng)相對,用“空”來駕馭“色”,用平等來管控差別,所以就能讓宇宙的生涯成為我的生涯,宇宙的青春成為我的青春。
文:宇宙無盡,即青春無盡,即自我無盡。此之精神,即生死肉骨、回天再造之精神也。此之氣魄,即慷慨悲壯、拔山蓋世之氣魄也。惟真知愛青春者,乃能識宇宙有無盡之青春。惟真能識宇宙有無盡之青春者,乃能具此種精神與氣魄。惟真有此種精神與氣魄者,乃能永享宇宙無盡之青春。
譯:宇宙是無盡的,則青春也是無盡的,則我(的精神)也是無盡的。這種精神,就是能活死人肉白骨,重建一切的精神。這種氣魄,就是慷慨悲壯,拔山蓋世的氣魄。只有真正知道愛青春的人,才能認(rèn)識到宇宙有無盡的青春。只有真正能認(rèn)識到宇宙有無盡的青春的人,才能具有這種精神和氣魄。只有真正有這種精神和氣魄的人,才能永遠(yuǎn)享有宇宙無盡的青春。
文:一成一毀者,天之道也。一陰一陽者,易之道也。唐生維廉與鐵特二家,邃研物理,知天地必有終極,蓋天之行也以其動,其動也以不均,猶水之有高下而后流也。今太陽本熱常耗,以慧星來往度之遞差,知地外有最輕之罔氣,為能阻物,既能阻物,斯能耗熱耗力。故大宇積熱力,每散趨均平,及其均平,天地乃毀。天地且有時而毀,況其間所包蘊(yùn)之萬物乎?漫云天地,究何所指,殊嫌茫漠,征實言之,有若地球。
譯:一成一毀(佛家好像說一成一毀是劫來著),這是天道。一陰一陽,這是易理。威廉湯姆森和鐵特兩個人(唐生威廉還可以猜,Thomson應(yīng)該就是所謂“唐生”,鐵特我真的猜不出,瓦特嗎?),對物理的鉆研十分精深,知道天與地一定有終極,大概天道的行動也要遵循物理,它的行動憑借著不均,就好像水有高低然后才能流動。現(xiàn)在太陽本是熱的遭受著消耗,根據(jù)彗星的來往知道地外有最輕的“罔氣”,能夠阻擋物體,既然能阻擋物體,也能耗熱耗力。它廣積熱力后又消耗掉,等到熱力被消耗光,天地就毀掉了。天地尚且有毀滅的時候,何況是其間包含的萬物?天地?zé)o法證明,茫漠也沒有確切資料,就好像地球。
文:地球之有生命,已為地質(zhì)學(xué)家所明證,惟今日之地球,為兒童地球乎?青年地球乎?丁壯地球乎?抑白首地球乎?此實未答之問也。茍猶在兒童或青年之期,前途自足樂觀,游優(yōu)樂土,來日方長,人生趣味益以濃厚,神志益以飛舞;即在丁壯之年,亦屬元神盛涌,血氣暢發(fā)之期,奮志前行,亦當(dāng)勿懈;獨至地球之壽,已臻白發(fā)之頹齡,則棲息其上之吾人,夜夜仰見死氣沉沉之月球,徒借曜靈之末光,以示傷心之顏色于人寰,若以警告地球之終有死期也者,言念及此,能勿愀然。
譯:地球有生命,已經(jīng)被地質(zhì)學(xué)家證明了,但是今天的地球,是幼年(少年)時期?青年時期?壯年時期?還是暮年?這實在是還沒有答案的問題。如果還在幼年(少年)或青年時期,前途十分樂觀,暢游樂土,來日方長,人生的趣味越來越濃厚,神志意氣越來越飛揚;就算是在壯年時期,也是精神抖擻,血氣方剛的年紀(jì),奮發(fā)前行,也勿要松懈;唯獨地球的年齡已經(jīng)到了暮年(的情況)我們這些生活在地球上的人,每天抬頭看見的是死氣沉沉的月球,只能借著星星的微末光亮,來向人間表達(dá)它的悲傷,就好像用來警告地球是有毀滅的那一天的,想到這里,能不心情沉重嗎?
文:雖然,地球即成白首,吾人尚在青春,以吾人之青春,柔化地球之白首,雖老猶未老也。是則地球一日存在,即吾人之青春一日存在。吾人之青春一日存在,即地球之青春一日存在。吾人在現(xiàn)在一剎那之地球,即有現(xiàn)在一剎那之青春,即當(dāng)盡現(xiàn)在一剎那對于地球之責(zé)任。雖明知未來一剎那之地球必毀,當(dāng)知未來一剎那之青春不毀,未來一剎那之地球,雖非現(xiàn)在一剎那之地球,而未來一剎那之青春,猶是現(xiàn)在一剎那之青春。未來一剎那之我,仍有對于未來一剎那之地球之責(zé)任。庸得以虞地球形體之幻滅,而猥為沮喪哉!
譯:即便如此,地球?qū)⒁ダ希覀冞€在青春時期,用我們的青春朝氣,柔化地球的白首,雖然衰老就好像還未衰老。這樣只要地球還存在一日,我們的青春就還存在一日。我們的青春還存在一日,則地球的青春還存在一日。我們在現(xiàn)在的那一剎那地球,就有現(xiàn)在的那一剎那青春,就應(yīng)該盡現(xiàn)在那一剎那對地球的責(zé)任。雖然明知未來的那一剎那地球必然會毀滅,也該知道未來那一剎那青春不會毀滅,未來的那一剎那地球,雖然不是現(xiàn)在的那一剎那地球,但未來的那一剎那青春,也是現(xiàn)在的那一剎那青春。未來那一剎那的我,也有對未來那一剎那的地球的責(zé)任。怎么能因為憂慮于地球形體的幻滅,而自甘灰心失望。
文:復(fù)次,生于地球上之人類,其猶在青春乎,抑已臻白首乎?將來衰亡之頃,究與地球同時自然死滅乎,抑因地球溫度激變,突與動植物共死滅乎?其或先茲事變,如個人若民族之死滅乎?斯亦難決之題也。生物學(xué)者之言曰:人類之生活,反乎自然之生活也。自婦人畏葸(xi三聲),抱子而奔,始學(xué)立行,胸部暴露,必須被物以求遮衛(wèi),而人類遂有衣裳;又以播遷轉(zhuǎn)徙,所攜食物,易于腐敗,而人類遂有火食。
譯:其次,生在地球上的人類,他們還在青春時期嗎?還是已經(jīng)走向暮年了?將來衰亡之際,到底和地球一起死亡,還是因為地球溫度劇變和動植物一起死亡?間或先滋生事端,由個人和民族先開始死亡?這也是難以決斷的問題。生物學(xué)家說:人類的生活,是違背自然的生活。婦人感到恐懼(可能遇到危險了?),抱著孩子奔逃,于是開始學(xué)習(xí)站立行走,(站立行走則)胸部暴露出來,必須披上東西遮擋,于是人類就有了衣服;又因為搬家遷徙帶的食物容易腐敗,于是人類就有了被火燒熟的食物。
文:有衣裳而人類失其毛發(fā)矣,有火食而人類失其胃腸矣。其趨文明也日進(jìn),其背自然也日遐,浸假有舟車電汽,而人類喪其手足矣。有望遠(yuǎn)鏡德律風(fēng)等,而人類喪其耳目矣。他如有書報傳譯之速,文明利器之普,而人類亡其腦力。有機(jī)關(guān)槍四十二珊之炮,而人類弱其戰(zhàn)能。有分工合作之都市生活,歌舞樓臺之繁華景象,而人類增其新病。凡此種種,人類所以日向滅種之途者,若決江河,奔流莫遏,長此不已,劫焉可逃!
譯:有了衣服人類就失去了覆體的毛發(fā),有了熟食人類就失去了消化生食的腸胃(應(yīng)該是這個意思,忽略掉刺身這種東西)。人類越靠近文明,就背離自然越遠(yuǎn),假如有船車電汽,人類就失去了他們的手足(應(yīng)該是表示人懶了以及某些功能退化)。有望遠(yuǎn)鏡和電話(德律風(fēng)telephone),人類就失去了他們的耳目(同上)。有了書報傳譯的速度,文明利器的普遍,人類就失去了思考。有了機(jī)關(guān)槍大炮,人類的戰(zhàn)斗能力就被削弱。有了分工合作的都市生活,歌舞樓臺的繁華景象,人類就有了新的毛病。像這樣種種,所以人類是每日都走向滅種的種族,就好像江海決堤,奔流無法遏制,長期如此不能停止,那就在劫難逃!
文:此輩學(xué)者所由大聲疾呼,布茲駴(同“駭”)世聽聞之噩耗,而冀以謀挽救之方也。宗教信士則從而反之,謂宇宙一切皆為神造,維護(hù)之任神自當(dāng)之,吾人智能薄弱,惟托庇于神而能免于罪惡災(zāi)厄也。如生物家言,是為蔑夷神之功德,影響所及,將驅(qū)人類入于悲觀之途,圣智且尚無靈,人工又胡能閼,惟有瞑心自放,居于下流,荒亡日久,將為人心世道之憂矣。末俗澆漓,未始非為此說者階之厲也。吾人宜堅信上帝有全知全能,虔心奉禱,罪患如山,亦能免矣。
譯:這一類學(xué)者采用大聲疾呼的方法,讓世界聽聞這樣的噩耗,以希望能找到挽救的方法。宗教信士則從這說法上來反對,說宇宙的一切都是神創(chuàng)造的,維護(hù)它的任務(wù)神自然會完成,我們?nèi)酥腔酆湍芰Ρ∪酰挥星笊癖幼o(hù)才能免于災(zāi)難。像生物家這樣說,是在輕視神的功德。(這種言論)影響所及,會把人類趕入悲觀的境地,神的智慧尚無能為力,人力又怎能遏制,(生物學(xué)者的說法)只能讓心盲自我放逐,生活在下流日久荒蕪,成為人心世道的憂患。人們互相之間感情太薄(澆漓這個詞用在這好奇怪,可能意思是沒有互相提醒),沒有一開始就否定這種說法的人,讓他們的說法一步步變本加厲。(這句我拿不準(zhǔn),準(zhǔn)確的說這一段相關(guān)內(nèi)容我都拿不準(zhǔn))我們應(yīng)該堅信上帝什么都知道什么都做得到,誠心侍奉祈禱,哪怕罪患如山也能得到幸免。
文:前之說,固易流于悲觀,而其足以警覺世人,俾知謀矯正背乎自然之生活,此其所長也。由后之說,雖足以堅人信仰之力,俾其靈魂得優(yōu)游于永生之天國,而其過崇神力,輕蔑本能,并以諱蔽科學(xué)之實際,乃其所短也。吾人于此,宜如宗教信士之信仰上帝者信人類有無盡之青春,更宜悚然于生物學(xué)者之旨,以深自警惕,力圖于背逆自然生活之中,而能依人為之工夫,致其背逆自然之生活,無異于順適自然之生活。斯則人類之壽,雖在耄耋之年,而吾人茍奮自我之欲能,又何不可返于無盡青春之域,而奏起死回生之功也。
譯:前面的那種說法,固然容易讓人流于悲觀,但它足以警醒世人,知道去謀求矯正背離自然的生活,這是它(這種說法)的長處。后一種說法,雖然足以堅固人信仰的力量,讓他的靈魂能在永生的天國遨游,但這種說法過于崇拜神力,輕蔑了本能,并且忌諱遮蔽科學(xué)實際,這是它的短處。我們在這,應(yīng)該像宗教信士信仰上帝一樣信仰人類有無盡的青春,更應(yīng)該對生物學(xué)家的說法加以重視,自我提醒,希望在背逆自然的生活中,靠人的努力,做到背逆自然的生活與順適自然的生活是相同的。這樣人類的壽命即使在耄耋之年,而我們能為想要做的事奮起努力,又怎么不能回到無盡青春的領(lǐng)域,起到起死回生的功效。
文:人類之成一民族一國家者,亦各有其生命焉。有青春之民族,斯有白首之民族,有青春之國家,斯有白首之國家。吾之民族若國家,果為青春之民族、青春之國家歟,抑為白首之民族、白首之國家歟?茍已成白首之民族、白首之國家焉,吾輩青年之謀所以致之回春為之再造者,又應(yīng)以何等信力與愿力從事,而克以著效?
譯:人類組成民族和國家,也各有生命。有青春的民族,就有衰老的民族,有青春的國家,就有衰老的國家。我的民族和國家,是青春的民族青春的國家,還是衰老的民族衰老的國家?如果已經(jīng)是衰老的民族、衰老的國家,我們這些青年想要讓民族和國家回春再造,又應(yīng)該以怎樣的信仰之力和意愿之力,以能夠見效?
文:此則系乎青年之自覺何如耳。異族之覘(chan一聲)吾國者,輒曰:支那者老大之邦也。支那之民族,瀕滅之民族也。支那之國家,待亡之國家也。洪荒而后,民族若國家之遞興遞亡者,然其不可紀(jì)矣。粵稽(查證)西史,羅馬、巴比倫之盛時,豐功偉烈,彪著寰宇,曾幾何時,一代聲華,都成塵土矣。祗今屈指,歐土名邦,若意大利,若法蘭西,若西班牙,若葡萄牙,若和蘭,若比利時,若丹馬,若瑞典,若那威,乃至若英吉利,罔不有積塵之歷史,以重累其國家若民族之生命。
譯:這和青年的自覺怎樣有關(guān)系。異族窺探我們國家的人說:中國是老大(老大徒傷悲那個老大)的邦族。中國的民族是瀕臨滅絕的民族,中國的國家是將要滅亡的國家。自遠(yuǎn)古洪荒時期以后,民族有很多像國家一樣交替興起交替滅亡的,但是已經(jīng)算不清了。去考證西方歷史,羅馬、巴比倫在鼎盛時期,擁有偉大的功績和成就,揚名天下,沒過去多久,這些美譽(yù)都化作了塵土。如今屈指數(shù)來,歐洲有名的國家,像意大利,法蘭西,西班牙,葡萄牙,和蘭(荷蘭),比利時,丹馬(可能是丹麥),瑞典,挪威,甚至英吉利,沒有一個沒有悠久的歷史,給他們的國家民族造成了沉重的負(fù)累。
文:回溯往祀,是等國族,固皆嘗有其青春之期,以其暢盛之生命,展其特殊之天才。而今已矣,聲華漸落,軀殼空存,紛紛者皆成文明史上之過客矣。其校新者,惟德意志與勃牙利,此次戰(zhàn)血洪濤中,又為其生命力之所注,勃然暴發(fā),以揮展其天才矣。由歷史考之,新興之國族與陳腐之國族遇,陳腐者必敗;朝氣橫溢之生命力與死灰沉滯之生命力遇,死灰沉滯者必敗;青春之國民與白首之國民遇,白首者必敗,此殆天演公例,莫或能逃者也。
譯:回憶過去的那些年,這些國家民族,固然都曾經(jīng)有過年輕的時候,以他們旺盛的生命,展現(xiàn)他們獨特的資質(zhì)才能。到今天已經(jīng)結(jié)束了,響亮的名聲逐漸沒落,只剩一個空空的軀殼,平庸的國家都成了文明史上的過客。其中較新的國家,只有德意志和勃牙利(保加利亞),這次戰(zhàn)爭又為這兩個國家的生命力灌注,勃然爆發(fā),發(fā)揮展示它們的資質(zhì)才能。從歷史來看,新興的國家民族和陳舊腐敗的國家民族相遇,陳舊腐敗的必會失敗;朝氣橫溢的生命力和死灰沉滯的生命力相遇,死灰沉滯的必會失敗;青春的國家民族和衰老的國家民族相遇,衰老的必會失敗,這幾乎是天注定的規(guī)律,沒有能逃脫的。
文:支那自黃帝以降,赫赫然樹獨立之幟于亞東大陸者,四千八百余年于茲矣。歷世久遠(yuǎn),縱觀橫覽,罕有其倫。稽其民族青春之期,遠(yuǎn)在有周之世,典章文物,燦然大備,過此以往,漸向衰歇之運,然猶浸衰浸微,揚其余輝。以至于今日者,得不謂為其民族之光歟?夫人壽之永,不過百年,民族之命,垂五千載,斯亦壽之至也。
譯:中國從黃帝誕生開始,在亞東大陸?yīng)殬淦鹗⒋蟮钠鞄茫呀?jīng)四千八百余年了。這么多朝代過去,放眼看去,很少能有能與之相比的。去深究這個民族的青春時期,遠(yuǎn)在有周朝的年代(這句完全是猜的),禮樂制度文章,華麗可觀,過了這段時期再往后,就逐漸衰落并趨向止息,即便這樣還逐漸衰落逐漸微小,將那時僅剩的光輝消耗完了。到了今天(這樣衰弱),怎么能不稱那個時期為民族之光?(這句不確定)人的壽命,不過只有百年,民族的壽命,存在了五千年,這也是壽命的極限了。
文:印度為生釋迦而興,故自釋迦生而印度死;猶太為生耶穌而立,故自耶穌生而猶太亡;支那為生孔子而建,故自孔子生而支那衰,陵夷至于今日,殘骸枯骨,滿目黤(yan三聲)然,民族之精英,澌滅盡矣,而欲不亡,庸可得乎?吾青年之驟聞斯言者,未有不變色裂眥,怒其侮我之甚也。雖然,勿怒也。吾之國族,已閱長久之歷史,而此長久之歷史,積塵重壓,以桎梏其生命而臻于衰敝者,又寧容諱?然而吾族青年所當(dāng)信誓旦旦,以昭示于世者,不在齦齦(咬牙爭辯狀)辯證白首中國之不死,乃在汲汲孕育青春中國之再生。吾族今后之能否立足于世界,不在白首中國之茍延殘喘,而在青春中國之投胎復(fù)活。
譯:印度為了生釋迦摩尼而興,所以釋迦摩尼出生后印度衰亡;猶太為了生耶穌而建,所以耶穌出生后猶太衰亡;中國為生孔子而建,所以從孔子出生中國開始衰亡,衰亡到了現(xiàn)在,到處殘骸枯骨,入眼的都是陰暗昏暗,民族的精英,都死盡了,而想要它(中國)不滅亡,怎么能做到呢?我們這些青年突然聽到剛才這些話,沒有不怒而變色的,惱怒這言論將我等這樣厲害地侮辱。雖然如此,不要生氣。我們的國家民族,已經(jīng)經(jīng)歷了很長的歷史,這么長久的歷史,厚厚的塵土束縛著它的(中國)生命,讓它逐漸衰弱破敗,又怎么能去為他避諱?我們青年應(yīng)該信誓旦旦,想要展現(xiàn)給世人的,不是咬牙去辯證衰老的中國不死,而是努力去建設(shè)追求青春中國的再生。我們民族今后能不能立足于世界,不能指望衰老中國的茍延殘喘,應(yīng)該寄希望于青春中國的重生。
文:蓋嘗聞之,生命者,死與再生之連續(xù)也。今后人類之問題,民族之問題,非茍生殘存之問題,乃復(fù)活更生、回春再造之問題也。與吾并稱為老大帝國之土耳其,則青年之政治運動,屢試不一試焉。巴爾干諸邦,則各謀離土自立,而為民族之運動,兵連禍結(jié),干戈頻興,卒以釀今茲世界之大變焉。遙望喜馬拉亞山之巔,恍見印度革命之烽煙一縷,引而彌長,是亦欲回其民族之青春也。吾華自辛亥首義,癸丑之役繼之,喘息未安,風(fēng)塵澒(hong四聲)洞,又復(fù)傾動九服,是亦欲再造其神州也。
譯:曾經(jīng)聽說過,生命,就是死和再生的連續(xù)。今后人類的問題,民族的問題,不是怎么去茍延殘喘偷生,而是如何復(fù)活重生,回春再造。和我們都被稱為老大帝國的土耳其,關(guān)于青年的政治運動,就發(fā)生了很多次。(有可能是青年土耳其黨?)巴爾干的各個國家邦族,就老是想著要自立門戶,發(fā)動了民族運動,戰(zhàn)爭接連不斷帶來了無窮的災(zāi)禍,老是打仗,最后造成了今天的世界天翻地覆。遙望喜馬拉雅山的巔峰,恍惚間可以看見印度革命的烽煙一縷,越拉越長,這也是想要重新找回他們民族的青春。我們中國從辛亥武昌起義到討袁二次革命,還沒平穩(wěn)下來,風(fēng)煙塵土彌漫,又再次震動全國,這是想要再造國家。
文:而在是等國族,凡以沖決歷史之桎梏,滌蕩歷史之積穢,新造民族之生命,挽回民族之青春者,固莫不惟其青年是望矣。建國伊始,肇錫(本句出自《離騷》,錫同“賜”)嘉名,實維中華。中華之義,果何居乎?中者,宅中位正之謂也。吾輩青年之大任,不僅以于空間能致中華為天下之中而遂足,并當(dāng)于時間而諦時中之旨也。曠觀世界之歷史,古往今來,變遷何極!吾人當(dāng)于今歲之青春,畫為中點,中以前之歷史,不過如進(jìn)化論僅于考究太陽地球動植各物乃至人類之如何發(fā)生、如何進(jìn)化者,以紀(jì)人類民族國家之如何發(fā)生、如何進(jìn)化也。
譯:在這些國家民族中,只要是需要沖破歷史的束縛,洗滌歷史的污穢,新造民族的生命,挽回民族的青春的,總是將希望放在青年身上。剛剛建國的時候,起了名字叫做中華。中華這個名字的意義在哪里呢?(這兩句話如果按照詞語意思直譯感覺好奇怪,所以我就理解式翻譯了)中,宅子的中位叫做中。我們青年的重要任務(wù),不僅是在空間里能讓中國在天下之中就滿足,并且應(yīng)該在時間里明白時間的意義。縱觀世界的歷史,古往今來,變化何其多!我們把現(xiàn)在的青春畫成中點,中點以前的歷史,不過像進(jìn)化論僅用來考究太陽地球動植物和人類,怎么發(fā)生怎么進(jìn)化這樣的,用來記錄人類民族國家怎么發(fā)生,怎么進(jìn)化。
文:中以后之歷史,則以是為古代史之職,而別以紀(jì)人類民族國家之更生回春為其中心之的也。中以前之歷史,封閉之歷史,焚毀之歷史,葬諸墳?zāi)怪畾v史也。中以后之歷史,潔白之歷史,新裝之歷史,待施絢繪之歷史也。中以前之歷史,白首之歷史,陳死人之歷史也。中以后之歷史,青春之歷史,活青年之歷史也。青年乎!其以中立不倚之精神,肩茲砥柱中流之責(zé)任,即由今年今春之今日今剎那為時中之起點,取世界一切白首之歷史,一火而摧焚之,而專以發(fā)揮青春中華之中,綴其一生之美于中以后歷史之首頁,為其職志,而勿逡巡不前。
譯:中點以后的歷史,則將這歸為古代史的職責(zé),區(qū)別于以記錄人類民族國家更生回春做中心的。中點以前的歷史,是封閉的歷史,焚毀的歷史,埋葬的歷史。中點以后的歷史,是潔白的歷史,嶄新的歷史,等待描繪的歷史。中點以前的歷史,是衰老的歷史,陳舊死氣的歷史。中點以后的歷史,是青春的歷史,年輕活力的歷史。青年啊!用中立不偏不倚的精神,肩負(fù)在困境中作為支柱的責(zé)任,就將今年今春今日的這個剎那作為不偏不倚的起點(就是中點,時中指在天地正中運行,無過與不及),把世界一切衰老的歷史,用一把火燒光,專心建設(shè)青春中華的中點,將你的一切才能用在中點以后歷史的首頁,把這作為你的職責(zé)志向,不要有所顧慮在原地徘徊不前。
文:華者,文明開敷之謂也,華與實相為輪回,即開敷與廢落相為嬗(shan四聲)代。白首中華者,青春中華本以胚孕之實也。青春中華者,白首中華托以再生之華也。白首中華者,漸即廢落之中華也。青春中華者,方復(fù)開敷之中華也。有漸即廢落之中華,所以有方復(fù)開敷之中華。有前之廢落以供今之開敷,斯有后之開敷以續(xù)今之廢落,即廢落,即開敷,即開敷,即廢落,終竟如是廢落,終竟如是開敷。宇宙有無盡之青春,斯宇宙有不落之華,而栽之、培之、灌之、溉之、賞玩之、享愛之者,舍青春中華之青年,更誰為歸矣?
譯:華,文明的繁榮叫做華,花朵和種子互相輪回,繁榮和沒落也相互更替。衰老的中華,就是青春中華的胚胎種子。青春的中華,就是衰老中華所托生的花。青春中華,剛剛恢復(fù)繁榮的中華。有逐漸頹敗的中華,所以有剛剛恢復(fù)繁榮的中華。有前面的廢落給現(xiàn)在的繁榮提供條件,也會有后面的繁榮給現(xiàn)在的廢落作延續(xù),廢落,繁榮,繁榮,廢落,最終還是廢落,最終還是繁榮。宇宙有無盡的青春,于是宇宙就有了不會凋零的花,而能栽培灌溉賞玩享愛它的,除了中華的青年,還有誰?
文:青年乎,勿徒發(fā)愿,愿春常在華常好也,愿華常得青春,青春常在于華也。宜有即華不得青春,青春不在于華,亦必奮其回春再造之努力,使廢落者復(fù)為開敷,開敷者終不廢落,使華不能不得青春,青春不能不在于華之決心也。抑吾聞之化學(xué)家焉,土質(zhì)雖腴,肥料雖多,耕種數(shù)載,地力必耗,砂土硬化,無能免也,將欲柔融之,俾再反于豐穰,惟有一種草木為能致之,為其能由空中吸收窒素肥料,注入土中而沃潤之也。
譯:青年啊,不要只是許愿,許愿春天總是在花總是開得好,許愿花總是有青春,青春總是眷顧花。應(yīng)該具有哪怕花得不到青春,青春不在花也發(fā)奮回春再造的努力,讓廢落的重現(xiàn)繁榮,繁榮的最終不會廢落,有:花不能沒有青春,青春不能不在花的決心。我聽化學(xué)家說:“土地雖然肥沃,肥料雖然多,耕種幾年后,土地一定會被消耗,砂土硬化,沒有能幸免的。想要中和,讓土地又變回豐壤,只有一種草木能做到,因為它能從空中吸收窒素肥料(網(wǎng)上查的是氮,日語翻譯過來的。李大釗先生留學(xué)過日本,可能用語也會有些習(xí)慣?),注進(jìn)土里讓它肥沃滋潤。”
文:神州赤縣,古稱天府,胡以至今徒有萬木秋聲、蕭蕭落葉之悲,昔時繁華之盛,荒涼廢落至于此極也!毋亦無此種草木為之交柔和潤之耳。青年之于社會,殆猶此種草木之于田也。從此廣植根蒂,深固不可復(fù)拔,不數(shù)年間,將見青春中華之參天蓊郁,錯節(jié)盤根,樹于世界,而神州之域,還其豐穰,復(fù)其膏腴矣。則謂此菁菁茁茁之青年,即此方復(fù)開敷之青春中華可也。
譯:神州赤縣,古時候叫天府(都是中國),為何到了現(xiàn)在僅僅剩下萬木秋聲,蕭瑟落葉的悲傷,以前多么的繁華,竟然荒涼廢落到這種地步!也是因為沒有這種草木和它(中國)結(jié)合去滋潤它。青年對社會的意義,大概就好像這種草對于土地的意義。從現(xiàn)在開始廣種這種草木(比喻青年),根深蒂固不能拔除,不久,就能看見青春中華在世界錯節(jié)盤根,而神州的地域,就能找回以前的豐壤膏腴。這茁壯的青年,就此可以讓青春中華繁榮富強(qiáng)。
文:顧人之生也,茍不能窺見宇宙有無盡之青春,則自呱呱墮地,迄于老死,覺其間之春光,迅于電波石火,不可淹留,浮生若夢,直菌鶴馬蜩(diao一聲)之過乎前耳。是以川上尼父,有逝者如斯之嗟(《論語》:子在川上曰,逝者如斯夫,不舍晝夜。),湘水靈均,興春秋代序之感(《離騷》:日月忽其不淹兮,春與秋其代序)。其他風(fēng)騷雅士,或秉燭夜游,勤事勞人,或重惜分寸。而一代帝王,一時豪富,當(dāng)其垂暮之年,絕訣之際,貪戀幸福,不忍離舍,每為咨嗟太息,盡其權(quán)力黃金之用,無能永一瞬之天年,而重留遺憾于長生之無術(shù)焉。
譯:看人的這一生,如果不能窺見宇宙有無盡的青春,就從呱呱墜地到老死,期間的春光,比電波石火還要短暫,無法挽留。人生好像短暫又虛幻的夢境,簡直和菌鶴、馬蜩(蟬)從面前經(jīng)過一樣(上網(wǎng)查了下這句應(yīng)該是化用《黃帝魂》里一句話,但我還是看不懂,依舊有猜的成分)。所以孔子在川上發(fā)出了逝者如斯的感嘆,屈原在湘水有了春秋代序的感慨。其他風(fēng)騷雅士,有的秉燭夜游,勞累自己勤于事體,有的重惜分寸。而一代帝王,一時的豪富,等到他年老衰弱,將要死亡的時候,貪戀幸福,不舍得放棄,每每都為此嘆息,傾盡他的財富權(quán)利,無法延長哪怕一瞬的壽命,而重留遺憾在長生沒有辦法上。
文:秦政并吞八荒,統(tǒng)制四海,固一世之雄也,晚年畏死,遍遣羽客,搜覓神仙,求不老之藥,卒未能獲,一旦魂斷,宮車晚出(語出江淹《恨賦》)。漢武窮兵,蠻荒懾伏,漢代之英主也,暮年永嘆,空有“歡樂極矣哀情多,少壯幾時老奈何”之慨。最近美國富豪某,以畢生之奮斗,博得式之王冠,衰病相催,瀕于老死,則撫枕而嘆曰:“茍能延一月之命,報以千萬金弗惜也。”然是又安可得哉?
譯:秦朝嬴政吞并八荒,統(tǒng)一四海,當(dāng)了一世英雄。晚年怕死,派了許多術(shù)士尋覓神仙,求得不老神藥,最終沒能找到,死后用宮車?yán)鋈ァh武帝使用兵力,蠻荒被威懾臣服,是漢代的英主,老了嘆息,空有“歡樂極兮哀情多,少壯幾時兮老奈何”的感慨(語出《秋風(fēng)辭》,翻譯取現(xiàn)今版本)。最近美國某個富豪,用畢生的奮斗博得了式之王冠(別問我什么是式之王冠我也不知道),被衰老和疾病逼迫,快要老死了,摸著枕頭嘆息:“要是能延長一個月性命,用千萬金來交換也不會可惜。”但是又怎么能如愿呢?
文:夫人之生也有限,其欲也無窮,以無窮之欲,逐有限之生,坐令似水年華,滔滔東去,紅顏難再,白發(fā)空悲,其殆人之無奈無何者歟!涉念及此,灰腸斷氣,灰世之思,油然而生。賢者仁智俱窮,不肖者流連忘返,而人生之蘄(qi二聲)向荒矣,是又豈青年之所宜出哉?人生茲世,更無一剎那不在青春,為其居無盡青春之一部,為無盡青春之過程也。顧青年之人,或不得常享青春之樂者,以其有黃金權(quán)力一切煩憂苦惱機(jī)械生活,為青春之累耳。
譯:人的生命有限,欲望卻無窮,以無窮的欲望,追逐有限的生命。就這樣坐著讓似水年華流逝,美人遲暮,白發(fā)空悲,這大概是人無法奈何的!想到這里,心灰意冷,對人世的厭倦油然而生。賢者把仁智發(fā)揮到極致,不肖者流連忘返,人生就逐漸荒廢,這難道適合在青年身上發(fā)生?人生在世,沒有一剎那不在青春,存在在無盡青春中的一部分,是無盡青春的過程。看青年人,有不能常享青春樂趣的,因為他有黃金權(quán)利一切而苦惱這機(jī)械生活,(這些)是青春的累贅。
文:諺云:“百金買駿馬,千金買美人,萬金買爵祿,何處買青春?”豈惟無處購買,鄧氏銅山,郭家金穴,愈有以障青春之路俾無由達(dá)于其境也。羅馬亞布達(dá)爾曼帝,位在皇極,富有四海,不可謂不尊矣,臨終語其近侍,謂四十年間,真感愉快者,僅有三日。權(quán)力之不足福人,以視黃金,又無差等。而以四十年之青春,娛心不過三日,悼心悔憾,寧有窮耶?
譯:諺語說:“百金買駿馬,千金買美人,萬金買爵祿,何處買青春?”何止是無處購買,鄧氏的銅山,郭家的金穴,更加阻礙了青春的道路導(dǎo)致沒有辦法到達(dá)那個地方。羅馬亞布達(dá)爾曼帝,統(tǒng)治天下,富有四海,實在不能說不尊貴,臨終的時候和他的近侍說,這四十年間,真覺得快樂的。只有三天。權(quán)利不足以賜福于人,看看黃金,也沒什么區(qū)別。而四十年的青春,只開心了三天,(其中的)痛心悔恨,怎么會有窮盡?
文:夫青年安心立命之所,乃在循今日主義以進(jìn),以吾人之生,洵如卡萊爾所云,特為時間所執(zhí)之無限而已。無限現(xiàn)而為我,乃為現(xiàn)在,非為過去與將來也。茍了現(xiàn)在,即了無限矣。昔者圣嘆作詩,有“何處誰人玉笛聲”之句。釋弓年小,竊以玉字為未安,而質(zhì)之圣嘆。圣嘆則曰:“彼若說‘我所吹本是鐵笛,汝何得用作玉笛’。我便云:‘我已用作玉笛,汝何得更吹鐵笛?’天生我才,豈為汝鐵笛作奴兒婢子來耶?”夫鐵字與玉字,有何不可通融更易之處。圣嘆顧與之爭一字之短長而不憚煩者,亦欲與之爭我之現(xiàn)在耳。
譯:青年安生立命之處,在遵循今日的主義繼續(xù)前進(jìn),我等一生,確實像卡萊爾說的那樣,只是時間所持的無限而已。無限現(xiàn)在為我,才是現(xiàn)在,不是為過去和將來。如果結(jié)束了現(xiàn)在,就結(jié)束了無限。從前金圣嘆寫詩,有一句“何處誰人玉笛聲”。年幼的釋弓(他兒子金雍),覺得玉字不妥,詰問金圣嘆。金圣嘆就說“他要是說:我所吹本是鐵笛,汝何得用作玉簫。我就說:我已用作玉笛,汝何得更吹鐵笛?天生我才,難道要為了你的鐵笛作奴兒婢子?”那鐵字和玉字,有什么不能互相替換的。金圣嘆和他為一個字爭論而不怕煩,也想和他為“我之現(xiàn)在”爭論。
文:詩人拜輪,放浪不羈,時人詆之,謂于來世必當(dāng)酷受地獄之苦。拜輪答曰:“基督教徒自苦于現(xiàn)世,而欲祈福于來世。非基督教徒,則于現(xiàn)世曠逸自遣,來世之苦,非所辭也。”二者相校,但有先后之別,安有分量之差。拜輪此言,固甚矯激,且寓風(fēng)刺之旨。
譯:詩人拜倫,放蕩不羈,當(dāng)時的人詆毀他,說他在來世一定會受地獄之苦。拜倫回答:“基督教徒覺得自己這輩子受苦,希望來世過得好。不是基督教徒,就會把這輩子過好,來世的痛苦,不去想著改變。”二者(這兩句話)相比較,只有先后,沒有分量上的差別。拜倫這句話,固然十分奇異偏激,而且暗藏諷刺。
文:以余觀之,現(xiàn)世有現(xiàn)世之樂,來世有來世之樂。現(xiàn)世有現(xiàn)世之青春,來世有來世之青春。為貪來世之樂與青春,而遲吾現(xiàn)世之樂與青春,固所不許。而為貪現(xiàn)世之樂與青春,遽棄吾來世之樂與青春,亦所弗應(yīng)也。人生求樂,何所不可,亦何必妄分先后,區(qū)異今來也?耶曼孫曰:“爾若愛千古,當(dāng)利用現(xiàn)在。昨日不能呼還,明日尚未確實。爾能確有把握者,惟有今日。今日之一日,適當(dāng)明晨之二日。”斯言足發(fā)吾人之深省矣。蓋現(xiàn)在者吾人青春中之青春也。青春作伴以還于大漠之鄉(xiāng),無如而不自得(不知是版本問題還是李大釗先生沒注意寫了錯別字,原句應(yīng)為無入而不自得,出自《中庸》),更何煩憂之有焉。煩憂既解,恐怖奚為?
譯:就我看來,這輩子有這輩子的樂趣,來世有來世的樂趣。這輩子有這輩子的青春,來世有來世的青春。為了貪求來世的青春和快樂,而怠慢這輩子的青春和快樂,當(dāng)然不應(yīng)該。而為了這輩子的青春和快樂,就拋棄了我來世的青春和快樂,也是不應(yīng)該的。人生追求快樂,有什么不可以,為什么胡亂分了先后,將現(xiàn)在與將來區(qū)別開?耶曼孫(愛默生)說:“你要是愛千古,應(yīng)該利用現(xiàn)在。昨日的無法挽回,明日的尚未落實。你能掌控的,只有今日。今天是一天,到了明早就是兩天。”這話足夠引發(fā)我等的深刻反省。大概現(xiàn)在就是我們青春中的青春,青春作伴回到大漠之鄉(xiāng),不管遭遇什么都安然自得保持中庸,又怎么會有煩惱。煩惱既然沒了,為什么還會恐懼怖怵?
文:耶比古達(dá)士曰:“貧不足恐,流竄不足恐,囹圄不足恐,最可恐者,恐怖其物也。”美之政雄羅斯福氏,解政之后,游獵荒山,奮其銕(鐵的異體字)腕,以與虎豹熊羆(pi二聲)相搏戰(zhàn)。一日獵白熊,險遭吞噬,自傳其事,謂為不以恐怖誤其稍縱即逝之機(jī)之效,始獲免焉。于以知恐怖為物,決不能拯人于危。茍其明日將有大禍臨于吾躬,無論如何恐怖,明日之禍萬不能因是而減其豪末。而今日之我,則因是而大損其氣力,俾不足以御明日之禍而與之抗也。
譯:耶比古達(dá)士(不知道是誰,以前譯名好多和現(xiàn)在不一樣)說:“貧窮不足以恐懼,顛沛流離不足以恐懼,身陷囹圄不足以恐懼,最恐怖的,是恐懼本身。”美國政治人物羅斯福氏(我以為富蘭克林來著,但是時間對不上),解除政務(wù)后,在荒山游獵,發(fā)揮他(在政治上)的鐵腕和虎豹熊羆相搏。有一天打白熊,差點被吃了,自己把這件事傳出來,評價這件事為:不因為恐懼錯過稍縱即逝的機(jī)會的功勞,這才得以幸免。(他能逃脫)因為他知道恐懼本身,不能將人從危難中解救出來。如果明天將要有災(zāi)難降臨在我身上,不管我怎么害怕,明天的災(zāi)難都不會因為我害怕而減少哪怕一點點。而今天的我,則因為害怕消耗了很多精力,就不足以抵御明天的災(zāi)禍和它抗衡。
文:艱虞萬難之境,橫于吾前,吾惟有我、有我之現(xiàn)在而足恃。堂堂七尺之軀,徘徊回顧,前不見古人,后不見來者,惟有昂頭闊步,獨往獨來,何待他人之援手,始以遂其生者,更胡為乎念天地之悠悠,獨愴然而涕下哉?惟足為累于我之現(xiàn)在及現(xiàn)在之我者,機(jī)械生活之重荷,與過去歷史之積塵,殆有同一之力焉。今人之赴利祿之途也,如蟻之就膻,蛾之投火,究其所企,克致志得意滿之果,而營營擾擾,已逾半生,以孑然之身,強(qiáng)負(fù)黃金與權(quán)勢之重荷以趨,幾何不為所重壓而僵斃耶?蓋其優(yōu)于權(quán)富即其短于青春者也。
譯:艱難困苦的境地,擺在我面前,我只有我、有“我的現(xiàn)在”就足夠憑仗了。堂堂七尺之軀,猶疑不決,往前不見古代招賢的圣君,向后不見后世求才的明君。應(yīng)該昂首闊步,獨來獨往,為什么要等待他人的幫助,才能成功。又為什么要“念天地只悠悠,獨愴然而涕下”?能夠連累到“我之現(xiàn)在”和“現(xiàn)在之我”的,只有機(jī)械生活的重荷,和過去歷史的積塵,他們的力量幾乎差不多。今天人走向功名利祿,就好像螞蟻趨附羊肉,飛蛾投向火,探究他們的企圖,(是)能夠達(dá)到志得意滿的結(jié)果。但憂思紛擾,已經(jīng)過去了半輩子,以一人之力,勉強(qiáng)背負(fù)財與權(quán)的重荷往前走,怎么能不被重壓壓垮倒斃?他得到了比別人更多的權(quán)貴但也使青春更加短暫。
文:耶經(jīng)有云:“富人之欲入天國,猶之駱駝欲潛身于針孔。”富人之欲入天國,猶之駱駝欲潛身于針孔。此以喻重荷之與青春不并存也。總之,青年之自覺,一在沖決過去歷史之網(wǎng)羅,破壞陳腐學(xué)說之囹圄,勿令僵尸枯骨,束縛現(xiàn)在活潑潑地之我,進(jìn)而縱現(xiàn)在青春之我,撲殺過去青春之我,促今日青春之我,禪讓明日青春之我。
譯:耶經(jīng)上寫:“富人想要進(jìn)入天國,就好像駱駝想要藏身在針孔”。用來比喻重荷和青春不能并存。總之,青年應(yīng)該做到的,一是沖擊過去歷史的網(wǎng)羅,破壞陳腐學(xué)說的桎梏,不要讓那些老舊古板的東西,束縛現(xiàn)在活潑的我,進(jìn)而放任現(xiàn)在的青春之我,撲殺過去的青春之我,督促現(xiàn)在的青春之我,禪讓給將來的青春之我。
文:一在脫絕浮世虛偽之機(jī)械生活,以特立獨行之我,立于行健不息之大機(jī)軸。祖裼裸裎,去來無罫(gua四聲,阻礙),全其優(yōu)美高尚之天,不僅以今日青春之我,追殺今日白首之我,并宜以今日青春之我,豫殺來日白首之我,此固人生唯一之蘄向,青年唯一之責(zé)任也矣。拉凱爾曰:“長保青春,為人生無上之幸福,爾欲享茲幸福,當(dāng)死于少年之中。”
譯:一是離開人間虛偽的機(jī)械生活,以特立獨行的我,站立在行健不息的大機(jī)軸。不在意禮教,來去沒有阻礙,成全優(yōu)美高尚的天道。不僅讓今日青春的我追殺今日衰老的我,并應(yīng)該讓今日青春的我預(yù)先殺掉來日衰老的我。這理當(dāng)是人生的唯一追求,青年的唯一責(zé)任。拉凱爾說:“長保青春,是人生至高無上的幸福,你們想要享受這種幸福,應(yīng)該死于少年中。”。
文:吾愿吾親愛之青年,生于青春死于青春,生于少年死于少年也。德國史家孟孫氏,評騭(zhi四聲)錫札曰:“彼由青春之杯,飲人生之水,并泡沫而干之”。吾愿吾親愛之青年,擎此夜光之杯,舉人生之醍醐漿液,一飲而干也。人能如是,方為不役于物,物莫之傷。大浸稽天而不溺,大旱金石流土山焦而不熱,是其塵垢粃糠,將猶陶鑄堯、舜。自我之青春,何能以外界之變動而改易,歷史上殘骸枯骨之灰,又何能塞蔽青年之聰明也哉?
譯:我愿我親愛的青年們,生在青春死在青春,生在少年死在少年。德國史學(xué)家孟孫氏,評價騭錫札說:“他用青春之杯,喝人生之水,連著泡沫一起咽下。”我愿我親愛的青年們,舉著這夜光杯,里面盛著人生的醍醐漿液,一飲而盡。人要是能做到這樣,才能不被物品反過來奴役,不因物喜或悲。洪水滔天不會溺于其中,天氣干旱到金石融化也不會感到熱,那灰塵和廢物,就好像陶鑄的堯和舜。自我的青春,怎么能因為外物的變動而變更,歷史上那些殘骸枯骨的灰,又怎么能堵塞遮蔽青年的聰慧?
文:市南宜僚見魯侯,魯侯有憂色,市南子乃示以去累除憂之道,有曰,“吾愿君去國捐俗,與道相輔而行。”君曰:“彼其道遠(yuǎn)而險,又有江山,我無舟車,奈何?”市南子曰:“君無形倨,無留居,以為舟車”。君曰:“彼其道幽遠(yuǎn)而無人,吾誰與為鄰?吾無糧,我無食,安得而至焉?”市南子曰:“少君之費,寡君之欲,雖無糧而乃足,君其涉于江而浮于海,望之而不見其崖,愈往而不知其所窮,送君者將自崖而反,君自此遠(yuǎn)矣。”
譯:市南宜僚見魯候,魯候表現(xiàn)出憂愁的神色,市南子于是教他如何去累除憂。說:“我希望您能做到放下國政,拋開俗務(wù),一心跟從大道而行。”魯侯說:“到你說的地方去,道路遙遠(yuǎn),又多艱險,還有江河山嶺阻隔,我又沒有可用的船只和車騎,怎么去?”市南子說:“您只要不顯得傲慢,又不顯得卑賤就行:你可把這二者當(dāng)作你的舟車。”魯侯說:““到那里去的道路,不僅遙遠(yuǎn),而且幽暗,還沿途無人,我跟誰相伴?我沒有糧食,怎么能夠到得了那里呢?”市南子說:“減少你的耗費,降低你的欲求,那就會即使沒有糧食也是充足的。您像是在江河中過渡,在大海里浮游,放眼望去,看不到對岸,越向前方游去,越是不知道對岸在哪里。給您送行的人都從此岸邊轉(zhuǎn)回去了,您就從此離此岸的人越來越遠(yuǎn)了!”
文:此其謂道,殆即達(dá)于青春之大道。青年循蹈乎此,本其理性,加以努力,進(jìn)前而勿顧后,背黑暗而向光明,為世界進(jìn)文明,為人類造幸福,以青春之我,創(chuàng)建青春之家庭,青春之國家,青春之民族,青春之人類,青春之地球,青春之宇宙,資以樂其無涯之生。乘風(fēng)破浪,迢迢乎遠(yuǎn)矣,復(fù)何無計留春望塵莫及之憂哉?吾文至此,已嫌冗贅,請誦漆園之語,以終斯篇。
譯:這就叫道,大概這就是能到達(dá)青春的大道。青年遵行這條道,以這條道的道理為本,加以努力,向前走不要猶疑,背對黑暗面朝光明,為世界的文明進(jìn)步作出貢獻(xiàn),為人類創(chuàng)造幸福,以青春的我,創(chuàng)建青春的家庭,青春的國家,青春的民族,青春的人類,青春的地球,青春的宇宙,憑借這來使無涯之生多出樂趣。勇往直前,越走越遠(yuǎn),又怎么會有無計留春望塵莫及這樣的憂慮?我文章寫到這里,已經(jīng)覺得冗長,希望能用漆園之語(我猜是《史記》莊子漆園傲吏那個典故莊子說的那句話:千金,重利;卿相,尊位也。子獨不見郊祭之犧牛乎?養(yǎng)食之?dāng)?shù)歲,依以文繡,以入太廟。當(dāng)是之時,雖欲為孤豚,豈可得乎?子亟去,無污我!我寧游戲污瀆之中自快,無為有國者所羈;終身不仕,以快吾志焉。)來結(jié)束這篇文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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