與大叔談戀愛
小說簡介
《與大叔戀愛》為曾軼可的第一本處女作小說,《與大叔戀愛》是曾軼可為韓寒《一個》創作的小說,也是她的小說處女作。《與大叔戀愛》講述的是一名留學國外學服裝設計的大四女孩在參加party時,遇見了一個年紀跟父親差不多的異國大叔,兩人在沒有任何交流的背景下,獻上了深深的吻,直至一起相處七天。《與大叔戀愛》大膽而夸張的劇情,在網上引起熱議。
主人公性格
我念書。
從高中開始,我的每一個年級都在不同的國家:高中三年分別在法國、意大利、波蘭;大學四年,從緬甸、印度、希臘到美國畢業。這很酷。
我抽煙。
可我不抽中南海、萬寶路、黑貓、圣百年、船長,我抽水煙。這種起源于古老波斯,混跡于印度、尼泊爾的神秘吸吐裝置讓我無比著迷。抽它時我甚至不覺得我在抽它,嗯。我在吻它。當別人懷揣著一包包香煙在各種場所流連時,我每天都背著那綠色的沉重的玻璃水煙器跟他們做著同樣的事情。這無疑給我的生活增加了不小的難度,可我樂意,因為,這很酷。
短發女孩
下面要講的這件事情,對于耍酷的我,簡直要了我的命。我做了這輩子從沒做過的,以后不會再做的,現在覺得是最老土的一件事。最好關了燈,聽我說。
大四的時候,我在紐約學服裝設計。同時,我在無止境地戀愛,然后去無止境的party。因為無止境的party,又開始無止境地戀愛。記得那天晚上,是全紐約市的名流派對,準確來講,是gay圈的名流們。你知道,學時尚設計的人一般沒有明確的審美標準。不屈從于明確的流行走向,無需明確的條條框框,所以,很順利成章地沒有了明確的性取向。我喜歡這群朋友。
晚上十點,我準時來到這個擁有超大泳池,裝潢古老而前衛的多層酒吧,與我的朋友會合。由于之前已經約好的統一著裝風格——暗黑與閃耀并存,所以我們很容易地找到了彼此。聚集在泳池旁,黑暗中卻閃光的一群,就是我們。
派對馬上開始。我們一邊交談喝酒,一邊注視著泳池旁的一根鋼管,一個穿著裸露卻不失氣質的男生站了上去,開始了熱舞和無窮無盡的對臺下的身體誘惑。誘惑本身是帶著目的的,由眼神打前站,擁抱調升氣氛,用親吻來升華,用床來實現這個目的。party就代表了誘惑本身。不多不少,我喝了三杯sex
on the beach后,眼神開始迷離,沒有目的地停留,只是觀察,沒有獵取,因為沒有獵物。
這時的音樂聲,”crucify my love, if my love is blind. crucify my love, if it sets me free……”
自由的思考
free,自由,到底什么是自由?
正在我思考這個問題的時候,感覺有人在慢慢靠近我。
沒看清他的樣子,沒聽到他說話,可是他的香味已經慢慢侵入了我身體的毛孔。這香味,不是任何熟悉的大牌香水,是那么獨立而沉穩,又讓人覺得隱隱作痛,像一個老牌的搖滾樂隊在唱著一首遺書一樣的歌曲。一雙手在我肩上輕輕劃過,隨后一杯酒懸在了眼前,我莫名其妙熟練地接過它,然后熟練地找準了方位跟黑暗中送我酒的這位男士干杯,一飲而盡,驕傲地顯示出中國小姐的風范。
等我清醒地開始打量這個跟我有一杯之緣的先生,他的年紀讓我想起我父親。失望,噢不,反正出現在這個party的男生的性取向也不是女人,沒什么好失望的。正準備開口say hi的時候,卻怎么也打不開嘴唇。他用他的嘴把我的問候扼殺在了搖籃里。他吻我了。
我抗拒,他松開,又上前,從額頭開始從上往下三個吻之后,盡管心還在抗拒,四片嘴唇已經交融在了一起。溫柔的,酒味的,欲進還退的,試探的,旋轉地,合二為一的。我們的雙手合并在一起慢慢滑落,我的手穿透他的襯衫,他的手穿透我的背心,繼續滑落。隨著音樂我們開始搖擺著穿梭在酒吧。搖去吧臺時,我們隨手拿了一杯酒,喝下;搖去舞池時,我們變成了一對浪漫舞伴,瀟灑;最后搖擺進了泳池,我們徹底地俘虜了對方,融化。在昏暗的燈光下,似乎這個party已經詮釋了全部自由,關于性別的,關于年齡的,關于初遇的。
當新的陽光照進我的房間時,我意識到新的一天開始了。那位中年男人的身影像個壞旋律,在我腦海不停回放。于是我開始在心里重復所有party里那條不成文的準則:遇見就意味著離別,遇見就意味著離別,遇見就意味著離別。
洗了澡,吹干頭發,換上干凈的衣服去學校整理論文。晚上還有一個party,我得在這之前做完今天所有的論文研究。作為一個天才學生,座位右上貼著的座右銘赫然寫著:會玩必會學。噢,今天的水煙用量是平時的兩倍,好像有種思念類似物在渴求它。
夜幕降臨,今晚的party開始了,可我還沉醉在昨晚,突然有一瞬間厭惡了跳舞和狂歡,索性躺在沙發上喝酒,而后喝空了面前桌上的所有酒。隱隱約約看到有一個白襯衫的中年男子向我走來,是他,大叔。我試圖站起來,可我已經站不穩了。快倒下之時他抱起了我,朝酒吧外面奔去。聞到熟悉的香味,情不自禁在他臂彎里開始猛烈地呼吸。
現在我沒有問他去哪里,就像昨晚我沒有問他是誰。言語是留給陌生人的,我想,而我覺得他如此熟悉。“吻我吻我吻我……”他一邊抱著我在跑,一邊對我低頭耳語著,沒記錯的話,這是他開口說的第一句話。吻他,我用指尖輕輕地撫摸著他。當他的皮膚開始升溫,眼神開始熾熱,慢慢地,我靠近,獻出了今晚唯一的吻,看著他脖子上淡紅的唇印。我也開口說出了對他的第一句話:帶,我,回,家。
在紐約布魯克林的某一個鋼鐵涂鴉門后,是他的家。巨大的畫板直立在客廳,畫上有一位彈著吉他的女人,溫婉而堅決,好像吉他是她的武器。屋頂水晶燈的簾子勾勒出了一個浴缸,緊接著一張圓床。床邊一把吉他,一包香煙,一個筆記本,上面過于清秀整齊的字體跟整個房間有些格格不入。
他把我輕輕放在床上,然后自己躺下來,放了一張年代disco,留了一盞夜燈。他從背后環繞著我,慢慢靠近,呼吸的熱的空氣被吐在我耳廓,清晰而麻木。慢慢地我開始期待,他突然把頭像小孩一樣靠在了我肩上,均勻地呼吸,貌似準備擁我入眠。
“你什么都不打算做嗎?”我問道。我像一波被喊停的潮水,翻滾著又不得不下沉。
他做起來,關掉CD,拿出了電腦,連上音響,抽了根煙,放了一首Air Supply的making love out of nothing at all。
I know just how to whisper, and I know just how to cry, I know just where to find the answer and I know just how to lie……”
找到答案
他讓歌曲給了我答案。
我聽著歌,看著他有歲月痕跡卻依舊不羈的側臉走神。一曲放完,我偷偷地試探,問:“你喜歡我嗎?”
他敲打了幾下鍵盤,一首Bruno Mars的love the way you are隨著鼓點輕輕蔓延。
“cause you’re amazing, just the way you are……”
這個男人的心思被毫無保留地唱出來,我沉醉在這特別的回答方式里,靠在他腿上,睡著了。
第二天醒來,第三天醒來,第四天醒來,第五天醒來,第六天醒來,都是在他的床上。
嗯,我們在一起七天,睡了七天,互相擁有了七天,歡笑哭泣了七天,其實就是,戀愛了七天。
七天戀愛
在這七天里,你從來不會知道他有多特別。
當年輕男生送我項鏈手表時,他送了我一把鑲著貝殼的吉他。
當年輕男生帶我去游樂場時,他在海邊租了一艘帆船。
當年輕男生對我信誓旦旦時,他說:“我們會一起去那個地方。”
當年輕男生追問著我愛不愛他時,他每天都會跟我說“我愛你”。
而當年輕男生對我說:“我們分開吧。”他說:“我已經結婚了。”
然后給我留下了一幅畫。畫中,一個翠綠的小島上有一棟白色的房子,房子的門前有七棵植物,代表了植物生長周期里不同的成熟狀態。他把自己畫在了最成熟的那棵植物旁,他手里握著水壺,在細心照料著它。他的眼光卻停留在最小的那棵幼苗旁,等待它長大。